囚笼(3)

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像是利爪与獠牙，暴力与死亡。可是他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想。
他不想做任何事。
透过对面的玻璃，他看到负责管理他的医生缓缓地踱步而来，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名亦步亦趋的年轻人。医生看了他一眼，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然后转过头去回复年轻人的话。
他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1035号的欲望指数已降至0，且不再波动。他已经没有欲望了。可是……教授，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做？”
“因为他有罪，而罪恶来自于欲望。你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该知道这一点。”
“是的，教授。您模拟他的童年创伤——被父母过度拘束，并给予了他消灭这一创伤的契机。之后，您在他情绪的最顶点执行了欲望的消除……可是，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年轻的学生有一双淡漠而鄙夷的眼睛。她不再注视那双眼睛，逃避似的看向了隔离间里男人呆板的动作与面容。
“有哪里不对吗？错误，混乱，非现实和不合常理——一切都源自意识与愿望。”
“可是教授……”
“没有什么可是。这就是真理。我……”
她脚下一个踉跄。剧痛淹没了她的意识。
她睁开眼睛。
枯黄粗糙的头发垂在眼前，挡住了大半的视线。可是她甚至不想去拨弄一下那些头发。
“第1035次实验失败。请各位研究人员到318房间集合。”
广播里传出了平板无波的合成人声。她静静地坐在隔离间里，看着外面的人群匆匆穿过。
她看到了自己的“主治医生”，他的眼角右侧长着一颗黑色的痣，身边跟着一位亦步亦趋的年轻人。医生瞥了自己一眼，那眼神淡漠而鄙夷。
她不想动，也不想再看。
“教授……她意识里的那句话，您认为是对的吗？”
“错误，混乱，非现实和不合常理——一切都源自意识与愿望。我想这句话有道理。”
“可是教授……您有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性呢？”
“你可以说说你的意见。”
“那些幻想与意识才是存在的，而真实才是虚幻。又或者……我们是否也被关在幻想的牢笼之中？”
“……”
“教授？”
他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