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番外——黄昏中的歌者与属于歌者的黄昏
——哈拉尔德.圣.伯特兰尼奥
仅剩的右眼并不影响我分辨出那是一个女人。棕发黑眼的女人。那不属于西海人的相貌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女人。
“在我拔出你的舌头之前,告诉我站起来的理由——尽管我隐隐猜想这个答案会狠狠地羞辱这里的男人。”我抬头看着逐渐逼近的乌云,知道如果不想铠甲淋雨就得快一点施行我的第一例刑罚。
我能闻到她身上的畏惧,人在恐惧之时的的确确有明显的气味。我知道因为我曾经每一天的夜里都带着这份羞耻入眠。
我也能看到她难以察觉的颤抖,畏惧和忐忑随着她赤裸的脚向上攀沿,爬过她的面孔,张开在她的每一根发梢上。
这的的确确是个女人。
“女人,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回应我的仍然是沉默,而且那令我厌恶的,属于恐惧的味道越发浓重了。我猜那不止来自于一个人。
正因如此我才讨厌殉教者,他们无畏于恐惧,尽管真相是他们在“牺牲”之前从未真的伴恐惧而眠。这也使得他们总能欺骗自己为他们狭隘的正义原则献身,他们的软弱也就在这仅仅一次的实践中被人们奉为英勇,以至于最终带动更多的人重复愚蠢的事业。
清凉的雨滴开始洒下,九个月下雪另三个月下冰雹的凡斯凯瑞终于在她的土地上见到了存储在空中的海洋。雨很快变大了,我几乎能感到泥水溅到了我的护胫。空气中泛起血腥味和泥土香味的混合。打翻的麦酒尽数泡在潮湿的泥土里,沁入夏麦的草芯。
雨水冲刷着那个女人沾满泥土的手,露出了她苍白的皮肤,在这对比之下,我才注意到她手中紧握着的黑色小棒。
“向您致敬,圣.伯特兰尼奥。”“独耳”图尔斯支支吾吾地说,这个恶名远扬的海盗显然还没适应对一名国王的礼节。“请问,我——”这个人聪明地把战斧在手里转了转,眼中的欲望几乎滴在了地上。
“我要的是审判,像一个真正的国王。”我将他的战斧夺了过来,扛在了肩上,“我是征服者哈拉尔德,不是你的老主人,那个头骨被做成酒杯的可怜海盗。这个女人不是海盗的俘虏,而是国王的囚犯。我想你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大步走向人群,悲惨的哭声瞬时炸响,其中甚至还有吓得屎尿齐流的男人。随着我一把砍掉了那个窝囊废的脑袋,炸响的哭声渐渐转变为压抑的啜泣。
好极了,终于安静了下来。要知道,我的肺有旧伤。
“站起来。”我一边说着,一边扯住她的头发往上提。那个废物的血从我的脸上甩到了她苍白的脸颊。
手上的重量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女人简直还没有龙盔沉重。她的身高几乎不到我的肋间,我觉得我像提着一个婴儿。
在瞎掉左眼后,我还是第一次对杀一个人有所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