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牢里的造物主

铁牢里的造物主
Tailor Tam/2015.2.7
很高兴见到你。当然我其实并不高兴。
我杀了人。两个。
纵然一伙弱智对我的谋杀指控成立了，但一伙蠢货成功地说服了一伙笨蛋，所以他们仅仅把我扔到这些铁笼子里。人类试图建立的所谓法律真是好玩，于是我还完完整整地坐在你面前。
但所谓的生活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你可以叫我神，叫我上帝，或者叫我造物主，这都不重要。我知道外面的人类是如何称我为变态、精神病和杀人犯的，这也不重要。
我杀了人，但没有任何人类有资格可以判我有罪。我不会跟你讨论杀人过程的细节。就像人类的幼童在肢解一只昆虫之后，也不需要向全世界公开这个经过。
如果你再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我将马上结束这次访问。
给我一杯水。对，那种你们人类声称没有味道的水。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脑袋的臆想？很好，你开始理解我了。
就跟蚂蚁的分工一样，有工蚁、兵蚁、蚁后，人类也有职业之分，有意思。我听说你们有一种叫做作家的职业。他们的工作也许是最接近我的了。
他们可怜巴巴地费尽那颗小小的脑袋，试图创造一个世界，一个国家，一个城市，一个家庭，一个人，甚至只是一件事。这些被称为“作家”的拙劣产品一旦稍微出乎人类理解力的平均水平，就可能一跃成为这个世界的明星、领袖、英雄；然后是不可计数的无辜的木本植物被屠戮，仅仅为了把这些可笑的文字托付于长期保存的载体上，再留给一代接一代的人类顶礼膜拜。
不行，先让我笑一会儿。
懂了吗？你们所知道的一切，以及你们所不知道的一切，只不过是我某一部分意识的产物。不，你以为人类的文明是由你们自己创造的，事实上你们连文明是什么也无法理解。
这个问题问得好。但宗教并非我自恋的产物，任何一种都不是，无论是一神教还是多神教。我可从没自称为神，也从没自称为造物主——因为我不但造物，还创造了所有非物的存在，爱，梦，意识，性冲动，因果关系。对，我承认爱是存在的。
我就知道，你不过跟其余所有的人类一样愚蠢。对你们来说，我既存在，也不存在；对我来说，你们既存在，也不存在。不好意思，但我不得不重复使用如此多次的“存在”，只能怪你们的语言太贫瘠了。
人类主观上的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实在无比幼稚。这么说吧，我并不需要连贯地创造你们的历史，只要打个响指，你们的祖先就变成了一条蠕虫，再打一个响指，你们都将被天上飞来的陨石压成齑粉。看到了吗？没有？那是因为我想完成你这次有趣的访问。
也许这是你理解能力的极限了。差不多，我知道某本被称为“圣经”的书，里面的第三句：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如果人类花光所有智力尝试理解这一句话，我想这个世界也许会不一样。当然，还是得由我说了算。
看见这些铁栏杆了吗？人类总是试图以此限制各自的自由，包括身体和思想。你们把我放到铁笼的这一边，很好，我在哪里也不过是这么待着。但你们何必建起这么大一个笼子，把除我之外的整个世界都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