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微玄幻】独听风吟（九十二）

251.
预计又将度过一个睁眼到天明的夜晚，明楼完全是例行公事地躺在床上，惯性思考还能采取什么方式去寻人。
明诚或者王轸平失踪的事他不愿摆在明面上叫人知晓，于是对外只说秘书处长家里突发急事，顾不上手续，跟自己口头告了假。金管局的人一时没有多想，一是因为从前王处长只要休假回老家就是失联状态，大家已见怪不怪；二则都知道王处长家里很有些来头，遭隔离调查的可能性实在不大，没有空穴便没有风，所以他们都默认相信明主任的说辞。
然而明楼心知肚明，这种理由只能一时不能长久，再过一周，局里的人固然不敢来质询上级，怕是北京那边也要召自己促膝谈心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明楼真正担心的事，只要确定还有重逢的时候，哪怕现在叫他去哪个山洞里面壁思过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问题是，他真的还能再见到明诚吗？
时间越久，明楼的底气就越不足，在这样的焦灼情绪下，睡眠自然成了比昙花一现还短暂的稀罕。
这两日，不够熟稔的人见到明楼，只当他是在各方利益间闪转腾挪思虑过度，少不得真心或假意地当面慰劳几句：“最近时节多变，明主任要当心身体呀！”
随着金管局的气候大成，明主任手中的权柄已不比任何一个封疆大吏少，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往往很独，除了近亲属，身边极少有能够劝勉不良习惯的诤友。明楼的家人都在万里之外，于是只有一个小师妹汪曼春算是熟得可以够资格看不过眼：“师兄，烟酒要适度，咖啡也是，一天四五杯地喝，谁的心脏受得了？你知道你最近的气色有多差吗？”
当时明楼尽量不显敷衍地冲她笑笑，口不应心地答应着：“好，回头我让他们把咖啡换成茶。”
后面曼春又说了什么明楼已想不起来，反正不管她说了什么，都是白费力气，找个理由不让她在自己面前唠叨对明主任也是信手拈来，以至于理由内容都没能在他脑子里留下印象。
明楼唯一过脑的考虑是要不要再多分些工作（权力）给汪曼春，近一年来她性子看起来比从前改善不少，虽然小算盘也有，但总体上还是与自己齐心协力，如果打算退隐，是不是也该先给她搭个梯子？
思量到这，明楼立刻又痛苦地想到明诚，若他在，两人可以一同筹谋这些安排，再难的事，能有个人在身边商量便不难下决断......
风声呼啸而起，楼上传来哐啷一声巨响，听着像是哪个房间的窗玻璃破了。明楼惊坐起身，想到可能之前忘记关小王房间的窗户了，立时往楼上奔去——这样的大风往往会伴着大雨，到时雨水把房间泡了可就糟了。
走到窗边，还没来得及合上外层木板窗，明楼陡然发现了外面不对劲之处——客宅的灯怎么是亮着的？
霎时间，明楼脑子里冒出一个可能性，这个猜想带来的是不亚于困顿沙漠的旅人猛然看到远处绿洲的狂喜，于是明楼仅剩的理智只够让他不从二楼一跃而下，完全顾不上关窗，转而直冲客宅而去。
252.
客宅的大门没有上锁，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明楼心头一紧，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冒出了退离客宅，只当自己没来过的念头。心态如此鸵鸟不为别的，只因他实在没勇气去面对心里最害怕的场面，哪怕那场面发生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