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音(2)

三爷如此想着。
不知不觉，云雨已被夜幕替代，银色的光帘钻到了屋檐下，洒落一地柔和。
吱呀——
貌似是风吹开了前院的大门，静谧的院内只有夏虫的低鸣在一起一伏。
“我穿过院子，将老旧的门板合上。然后，驻足在原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提醒我回头看看。”
三爷注视着我，眼睛好像又回复了当年的光泽。
“所以……”
“所以我回头了，她正站在月光下，与我四目相视，默契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我们对视了很久，久到我都以为时间抛弃了我们。”三爷笑说着：“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随后，村子里便流传起了三爷中邪的消息，村人们在私底下纷纷议论。
“我说吧，多好的小伙子，可惜喽！”
“早说过妖精害人嘛，村长还留着那宅子也不知道干啥子。”
“可不是，这不就坑到自家娃子哩。”
村人们众说纷纭，唯独，有一个人始终保持沉默，那就是三爷他爹。
“我爹就是村长，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我半句，从那天我从老宅回来开始，他就只是在一旁看着我，默不作声地抽着旱烟。”
我给三爷把酒斟满，恭敬地听着他的每一个字。
她对这些兴趣乏乏，只是一个劲地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三爷却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倒酒，没有搭理她，等我将一杯酒斟满，三爷方才缓缓继续。
“那些日子我真的很快乐，我和她好像有这辈子都讲不完的话一般。”三爷说，“虽然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听到过她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声笑。”
三爷苦笑着摇头，似乎连那杯入肠的浊酒也是苦涩无比。
“难道她是个哑巴不成。”她脱口而出。
我却已有了答案。
“难道……”
“没错”，三爷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无人能够听见她的声音。
不管她在老宅里如何呼喊，大笑甚至是哭泣，这世上都无人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但她却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家伙。”三爷无奈般地轻笑，“她爱笑、爱闹、爱缠人，好像永远不会停下来一样。
真是无法想象，这样的她是如何熬过那无尽的岁月。”
所以，三爷始终令她相信，他能够听见她的笑声，她不用再一个人望着月亮直到天明，他可以陪她一起。
三爷心想，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
“可那老天爷真真是个没良心的。”三爷又说。
时间用实际证明并没有抛弃他们，转眼便已是一个月。
那天三爷第一次被他爹叫住。他爹狠狠地吸了几口旱烟，踱着步子犹豫了许久。
“没啥，走吧。”
他爹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三爷没放在心上，仍是像往常一样推开了老宅的大门。
她依旧在那月光下，似是在一直等待着。
不知为何，他忽地觉得，那银帘中的身影竟是有些许悲伤。
这一次她没闹，没调皮，只是静默地坐在他的身旁，听着他只为她一个人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