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派(2)

可是那些死去的贴身卫士竟从地上重新爬起来了。
贴身卫士们仔细的擦着自己的黑剑，把叛徒的尸体拖到皇子旁边摆摆整齐，竟然还有余力笑着讨论到底应该摆成一排还是像木材一样堆成一堆，终于有了活人的生气。特瑞斯曼竟不知自己现在这是什么心情，他迅速摆脱恐惧抓着一位卫士的手，追问他们二皇子怎么办：“你们怎么不救他？他说不定还有救呢？”卫士握了握他的手拽着他去看，二皇子大笑着挥退了在他身边打赌二皇子准备睡多久的卫士，慢悠悠的爬起来摘了头盔，睡眼惺忪的望着他。
那是一张苍白疲惫的脸，与成年礼上的曼斯尔十分相像，只是头发是花白的，像是已经垂垂老矣。特瑞斯曼这才意识到二皇子并没有比自己大多少，他们还都是少年人。二皇子主动离他远了点，用嘶哑但温和的声音告诉他，他们的首要任务还是要赶去前线，一切到那再说。
特瑞斯曼坐在火堆旁，与二皇子面对面。赶到时天已近黄昏，可是这里没有血的气味，也没有战火，他们停在边疆的林地旁，背后是国民的苹果园：现在已经是二皇子买下的资产了。他们在边疆已经停留了好一阵，窖藏过冬的苹果是优秀的能量补充。二皇子手上拿着一口小锅，在火上熬着切成小块的苹果。那是一种熟悉的气味，在记忆中蠢蠢欲动。当二皇子灵巧的把苹果派从小锅里倒出来示意他来掰一半时，他突然记起来了。上次的苹果派也是这样随意掰成两半，而不是妈妈做好精致的切在小盘里。
他曾见过二皇子的，他见过自己要守护的人。那是在遥远童年中被他遗忘了的人。
他们曾一起玩耍，一起做简陋但传统的苹果派，他们是一天的好伙伴，在阳光下而非盔甲里。
特瑞斯曼拿起苹果派吃了起来，他本应最亲密的伙伴坐在他的对面，跟他分享同一块。
特瑞斯曼无数次被战场上的残酷所震撼，又被二皇子重新复活同伴的奇迹所折服。他渐渐相信了二皇子是个死灵法师的事实。他可怜二皇子，为他感到委屈。在特瑞斯曼眼里，二皇子只是个温柔博学的孩子，他没法拥抱，甚至没法拥有名字——呼唤他的名字都会受到腐蚀。
某次战争结束后他闯进二皇子的帐篷质问过，你难道不怨恨么？二皇子歪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缝着战士的伤口，并挥挥手让他离远一点，省的沾染上死气。“我不怨恨，我不过是为我哥哥服务。我没法做我哥哥的贴身护卫，但我可以做整个王国的。毕竟苹果很甜，庆典很热闹。城邦里的房子很漂亮，图书馆里的书都很有意思。”他问特瑞斯曼，“如果你被暗杀可以换来你的父王平安，你的坏名声可以换来家族安定，你换不换？”
“有这个烦恼的时间，去帮我问问他们抚恤金发去哪吧。”
边境仍然平安的熬过了冬天，春天在特瑞斯曼的脚边，在二皇子的帐篷前到来。
“老师，那为什么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城邦了呢？”
“在大皇子登基后不久，他就被暗杀了。一位无继承人的君主的逝去只会带来混乱和战争。”
“他不是还有个弟弟嘛？是不是他弟弟最后变了暗杀了他篡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