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迟迟归（连载一）(3)

“诺。”梓汐只好踏上阶梯，一步一步，务求稳健。生平第一次经历如此大的阵势，心里不免一阵七上八下，生怕凤架前失仪；可离家前母亲又特意一再教过规矩，只得循规蹈矩地演示着一套礼节，慢慢为之。
“多大了？”
“回皇太后，小女今年十五。”
“奥，还小。可有过婚约？”
“回皇太后，幺女年幼，未曾婚配。”司马夫人知道梓汐怕羞，起身为梓汐答道。
“这么天生丽质、乖巧知礼的女儿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佳婿。”
“皇太后夸赞，小女惶恐不敢当。小女不求佳婿，但求常在长辈前侍奉，承欢膝下，多多尽孝。”梓汐低着头，硬着头皮说了好一通话，脸颊已有燥热之感。
“呦，真是个巧嘴的姑娘。那有何难？日后，便让你母亲在京中找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常在身边吧。”
皇太后话中深意，连梓汐都明白几分。她先是答应为子沛谋职，又劝梓汐日后在京中择婿，可见，司马一家迁到京城，算是要定居了。
梓汐只顾低着头，应她的意，把手放在她的掌心中，露出得体的微笑。可总觉得眼前这位大梁国最威风凛凛的女人的手掌温厚而暖心，与幼时外祖母口中的太后又像又仿佛不像。
皇太后高兴地拍拍梓汐的手，对她母亲说，“司马夫人教子有方，赏玉如意一对。”
“皇太后，臣妇不敢。皇太后已答应为我儿谋职，臣妇不敢再领赏赐。”
“无妨。为你儿谋职，是为我大梁选拔后继之人；赏你玉如意，是奖你教子女有方之故，并不冲突。况且，梓湘这般贤良持重，也都是你为母亲悉心教诲的缘故，不必言此。”
“谢皇太后。”这司马梓湘与司马夫人一同起身，拜谢了太后。
从皇太后处出来，还有一个时辰的工夫可以到周婕妤的仁德殿略坐坐。
“姐姐尝尝往日最爱吃的杏仁栗子糕吧。”已然到了宫中，周婕妤又禀退左右，剩下两个值得信任的，便省去君臣之礼，姐妹相称。
“辛苦妹妹还记得这个。”司马夫人早有些动容。
“二十年了，妹妹早盼着能与姐姐有日相聚，奈何时至今日，才得偿所愿啊。”姨母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忙用帕子遮掩，不想令司马夫人更加难过。
两人虽非亲生，但周婕妤的父母、祖母走得早，她祖父又是忙于朝政，索性将她养在司马夫人家，所以两人一起长大，情意深厚，只因为后来一个远嫁吴中，一个深居宫闱，断然再没有见面的机会。
“现今可不是得偿所愿了，我们娘三儿这次进京，怕是要长住了。圣旨一下，诚惶诚恐。”
“姐姐暂且安心住下，姐夫忠毅勇猛，早些年抑郁不得志，今日不正是重遇圣恩，扬眉吐气的好时机么？”
“哎，老夫老妻，还盼什么沙场驰骋？只求他能安身立命就好。”司马夫人轻叹一声，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也只求他们平平安安。”
“命里有时终须有，只怕命理之事，并非一人之力可以控制啊。”周婕妤言语凄厉，“我等之辈，也只有审时度势，擅自保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