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暗岛(5)

他往岩石方向走去，似乎想感受少女残留的余温，虽然他知道几率渺茫。
一只画笔突兀地摆放在那块岩石之上。
他记起来那是他慌忙逃窜时扔在原地的，杰捡起画笔，握在手心，扫视周围，没有画纸的踪影。
她绝对动过了这两样东西，她知道我在画她，她拿走我的画把笔留给了我。杰心里这样想着。
短暂的停留之后，队伍继续向前行径了4个小时，前方却依旧深不可测，发光燃料已经没有多少剩余，总指挥最终选择了妥协，下令原路返回。
整休时段，杰躺在帐篷里，无法入眠。他拿出纸和笔，毅然决定向无法回应的黑暗深处写一封信：
请容我向你致歉，对我的无理和慌乱。
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你的歌声真的很美，简直如同天籁。
如果可以再听一次，那我将不胜感激。
我还可以，见到你吗？
杰想象着少女的样子，凭借模糊记忆，在信的后面为她画了一幅肖像素描，用自己最好的技巧。
他小心翼翼地把信装进自己为数不多的褐色信封，用红烛滴成不规则的印泥封起信封，爬出帐篷，钻进洞穴，小跑着回到洞内湖，把信放到初见她时的那块岩石上面。他沉默地矗立在湖前，半响过后才释然般转身离去。
扑通，什么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
杰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折回湖泊，岩石上的信已不知所踪，湖面有一片四散开来的涟漪。
九
之后的每个整休时段，杰都会为那位人鱼少女写一封信，字数越来越多，他被这种神秘的生物所吸引，像无法逃离的海上漩涡。在众人入眠之时，他一次又一次地潜入洞穴，放置好信件后悄然离开。他确信她能读懂自己的信，她能够理解自己对她的倾心。
三天，在不间断地搭建之后，云梯最终建成。即将动身前的最后一次睡眠时段，杰一如既往地前往了洞内湖，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带信件，上一封信中他已向她道别。
他怅然若失地坐到那块岩石上面，呆滞地望着湖面，湖水里倒映着自已孤单的面孔，别无他物。
“拜托，我知道你在。”
没有回声。
队伍就快要出发，也许此生再无法相遇吧，故事最终被扼杀在了摇篮，连同一份渺小不堪的期许。杰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洞穴。
十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结束了吗？过了云梯之后呢？暗岛腹地有什么？你们最后破解暗岛的谜题了吗？”
“没有了，这就是全部。”
“为什么？好奇怪。”
“好了，快去睡吧，听话。”
“好吧”女儿眼神中透露着失望，却依旧没有半点抱怨的意思，乖巧地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如果不是梦就好了。
杰借着烛光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醒来。
空间再次扭曲变形，只不过这一次，它不再是杰恐惧的幻像，整个房间真实地开始旋转折叠，像是抽象的油画。新鲜的回忆涌入大脑，杰想起了少女从自己的倒影中跃出的样子，那双纤细却无比有力的手死死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拖入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