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究竟应该如何面对那个叫高考的东西呀

说 “真的没关系吗，后天的联考很重要的样子。”失心第三次不置可否地问。“当然。”我微闭上眼，深深吸入春夜微凉的空气。“我实在憋不住了，再不出来透透气我会葬的，又只能拉上你。”我将已然浊重的气流从鼻腔中沉沉地呼出，像最无奈的叹息，“你这样子我也没法考试呀。”他努了努嘴，点点头，“也是哈。”说罢，他习惯性地弹了弹车闸，俯下身加速掠过身旁的一切。
“这座城市还蛮热闹呢。”他坐在河边的石栏上轻轻地说，就像晚风将一片树叶吹落在河面。“是的。”我应到，尽管我并不这么认为。在这座三线城市，一切都像它的道路一样简单，永远没有盛大的堵车和超过百人参加的漫展。就让我们的生活足够恬淡，也使得小城永远是这个热闹国家的宜居城市。“你还记得孙雨欣吗？”又一片树叶飘落，“当然。”“那边亮着紫光的就是她的房间，”他指向对岸，“只有那个房间会有紫色的灯光。”他低下头补充。“哦。”我认为自己并没有应答的必要，毕竟没有树叶落下，风依然会自顾自地吹过，只是会显得有些孤单。我不希望他孤单。
“高一时有一天我自己出来骑车，一切都和今天一样，除了那边的灯光，我在这里坐了很久，想等她的灯亮，可是并没有。回去时，我忽然觉得这个城市是那么冷清，灯火潦草，行人稀落，我好像走入了一座不大却浓郁的悲伤。那一刻我才认识到，我是真的喜欢她，喜欢的无头无尾，莫名其妙。那之后很久我都很难过。”
河中央的滩涂上，几只水鸟在彩虹桥变幻的倒影里欢快地打闹，忽然舞台的灯光灭了。我知道他为什么难过，孙雨欣在中考后的聚会上就和翟本祥确定了关系，这三年似乎一直过得不错，但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失心总喜欢把精力花在这些无意义的事上。为了节约精力，我们每个人都在某个时刻放弃了许多无意义的喧闹，就像为了省电，彩虹桥总在九点后停止变幻光彩。可失心从不，他参加了从朗诵比赛到义卖的各个表演项目，参加从马拉松到漫展的各种活动，每周抽时间给一个有男朋友的普通朋友讲题，最后甚至自己总结并印了很多份复习攻略送给各个学校的朋友。
“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我的很多选择，但在我看来，这些并不是选择题。我知道自己的精力未必充足，但我没法不去完成这些事情。我觉得确实有一个存在且不存在的天命，它利用我的执拗，使我处于一种基本竭尽全力应付但又未负荷不了的状态。它迫使我做出的选择不像是一种测试和选拔，而更像是故事的事件，在价值选择的同时让故事本身进行下去。我看不出它有任何预备毁灭或赏赐我的意图，就好像它本该如此发生。它其实也就‘是’这么发生的，但至少我个人无法用不加引号的‘是’来判定它。”
我们身后的草丛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一直纯黑色的猫缓缓走了出来，失心原本的坦然忽然略微消沉。他俯下身想逗弄那只猫，但我一跺脚把它吓走了，我一向厌恶这些神秘的充满隐喻的东西，如果它们出现并想阻拦与迷惑我，那我会毫不顾忌的喝退它们，继续前进。“你以为那些每天努力学习的人是天命使然？怎么可能！兄弟，我们高三了，我们需要去面对学习，面对高考，你做出那些选择只是因为你不够也不想努力而已，你完全可以再坚定一点。其实我也很艰难，我想画画，想弹吉他，可那样的话我会不安，会惶恐。我只能不停地自我暗示，每一刻空闲我都在劝诫自己，我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好像只是为了劝诫而劝诫，为了不做一些事，而不是做一些事。可是我不敢松手，我怕躺下片刻就再也站不直了，但无论如何，我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