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第四章.雨打芭蕉惊(2)

而后转过身去，双手泡在银盘里仔细擦拭，又取了一旁的手帕净了手，脱去了外袍，身上只剩最里面的亵衣。
他原就生得高大挺拔，虽算不上威武雄壮，却也因为好几年的行军生涯锻炼了一身的精肉，每一处都蕴含着爆发的力量。
单薄的亵衣遮不住他的肌肉线条，方浅看着离自己越发近的身影，下意识地只是往角落的方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只好蜷缩成一团，再次攥着左边衣袖的手绷得越发紧了，竟颤巍巍地发起抖来。
郑绒看着他这般模样，仿佛自己是那讨人厌的洪水猛兽，不由得好气又好笑。停住好一会，瞧着他因为忐忑而游离着的眼波，还有那轻轻颤动的眼睫，顿时生了作弄之心。
于是便又继续向着他那边靠，直到他的背影完全覆盖住了角落里娇小的人儿，两人的距离也只剩一掌之遥，郑绒正欲伸手抚上那如同蝶儿般飞舞的眼睫，却不防他忽然刺向自己的匕首。
其实那匕首早就失了准头，掌中握着的力度也恍若蚊蝇，于郑绒实是轻易便能躲开，然而他却没有，只是一把捉住了那利刃，鲜红的血液刹时从银白的刀面滴落，染红了方浅的衣摆，而与这鲜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变得煞白的脸。
大片的血红让他陷入了某种魔怔，仿佛一下子便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凄厉的夜晚，老仆睁着眼压在身上的重量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握着刀柄的手松了，他也仿佛置身冰窖当中，浑身冰冷，不受控地颤抖着。
匕首被扔到了床下，郑绒还留着血的手抚上了他雪白如霜的脸蛋，蠢蠢欲动的双唇也欺上了他泛白的唇，狠狠地咬噬着，仿佛在惩罚他刚才的行为。
恍神的方浅忘记了挣扎，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按在脸颊上的掌心和缓缓流动的鲜血，都是滚烫的，唇上因为咬噬而产生的轻微疼痛，竟让他渐渐回过神来，才有了活着的感觉，而不再只是一俱冷冰冰的木偶人。
盛夏多云雨，不知何时，外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阵雨。
一声一声，啪嗒，啪嗒···
落在那院子里的芭蕉上，惊醒了那睡梦正甜的蝉，沾湿了他的羽翼，如同金缕衣镶上了夜明珠，在月色映照下，熠熠生辉。
同样被雨露沾湿的，似乎还有那一双泛着水汽的眼波，清润润，水灵灵的。
白腻如霜的肤色沾染了鲜血的红，如同一片皑皑白雪中热烈盛放的红梅，冷冽却艳丽。
方浅的一缕额发不知何时散落在了脸侧，若有若无地扫过郑绒的腮边，引起一阵酥麻的痒意。他发白的唇色泛着蹂躏后红艳艳的光泽，萎靡而又迷人，诱惑着郑绒再次在那上面落下专属的印章。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在暗淡的油灯下，留下了一双密不可分的剪影。
这一刻万籁俱静，显得亲昵而又温存。
郑绒的声音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与满足，方浅听他贴着唇的低声呢喃
“周深，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