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路遥这样的作家

像路遥这样的作家
文/钱先峰
原题:路遥：像牛一样劳动，像土地一样奉献
发表于《中学生百科·小文艺》杂志2020年第1-2期
创作于2019年6月
只有保持初恋般的热情和宗教般的信仰，人才可能成就某种事业。路遥说到做到，为了创作鸿篇巨制身体力行投身于苦行僧式的生活，他向文学长路进军，但他是夸父，倒在了干渴的路上。
那年夏天的午后格外闷热，骤雨初歇，蝉鸣聒噪。临近高考，最后一节语文课上，张老师说：“不管同学们能否考上大学，高考后一定要看一本书。”语罢，他转身拿起粉笔写下书名——《平凡的世界》。自诩饱读课外书的我不免心生惭愧，这本书竟然没听说过。高考后，我坐车到城里找了份在餐馆端盘子的工作，晚上借住在表哥家。高考结束后我就觉得没考好，做暑假工也是一种逃避的方式。
一个休息的午后，我颇费周折地找到了心驰神往的新华书店。刚踏进店门，一股冷气袭来，我才意识到胸前的T恤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路痴如我，不懂公共汽车路线，徒步而来。我顾不上窘态，问了收银姐姐。她微笑着说：“《平凡的世界》是当代文学，在二楼呢。”我乘电动扶梯上楼，在几个挑书人惊讶的目光中开始搜寻《平凡的世界》。很快我就遇到了这本书，三本合起来的一套，淡白的封面不失素雅，书名上方的简笔图画饶有趣味，作者“路遥”二字映入眼帘。我的心怦怦直跳，像是和暗恋很久的姑娘首次约会。书价有点贵，我没敢厚着脸皮偷偷撕开塑封膜，犹豫片刻，毅然抱起书下楼。
高考成绩查询时间如期而至，表哥兴致勃勃地用家里的电脑帮我查询分数，我在一旁坐立不安。输入准考证号后，一排可怜的数字刚显示出来，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深夜，我躺在床上，屋里蚊虫嗡嗡作响，而我仿佛待在暗无天日的冰窖沮丧不已。这是我第二次参加高考，竟然再次折戟沉沙！第二天一早，我结清工资回到家，黄昏时父亲陪我散步，他问我有何打算，我说还没想好。父亲沉默好一会才说话，让我出去找点事情做做。我当晚打点行李，次日清晨告别了我生活了20年的小镇，第一次出门远行。
长途汽车上，百无聊赖的我翻开《平凡的世界》第一部开始泛读，直到触动内心，越看越喜欢。孙少平上学太不容易了，因为家庭贫困，他每次只能吃最次的“丙餐”果腹，直到遇见了单纯善良的田晓霞，带给他人生一盏光亮。初读《平凡的世界》，我跳过环境描写和时代背景，被孙少安和贺秀莲艰苦创业以及孙少平和田晓霞的浪漫爱情深深吸引，那时没关注作者，只喜欢这个充满乡土情怀和勇于改变生活现状的故事，让我对未知旅程有了更多的期待。
辗转多城，年岁渐长。水声朗朗的双水村东拉河，沟壑纵横的原西县城，嘹亮豪迈的信天游都在我的脑海里停留驻扎。跳槽搬家时，需要考虑书籍去留，我总舍不得丢下那套三卷本的《平凡的世界》，无数个拖着沉重的双脚走回工厂集体宿舍的晚上，我趁着还未熄灯赶紧看几页，当看到孙少平趴在麦秸垛的破烂被褥里看书的情节，我会感同身受，我亦如他，在社会的底层谋生，却割舍不下读书的习惯。为了少遭白眼，为了有一个安静的看书环境，后来我租了最便宜的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