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中举(2)

孔乙己看了这来的众人，又仔细看了一眼报贴，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说着，往后一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老太太慌了，慌将几口开水灌了过来。他爬将起来，又拍着手大笑道：“噫！好！我中了！”笑着，不由分说，就往门外飞跑，把报录人和邻居都吓了一跳。走出大门不多路，一脚踹在塘里，挣起来，头发都跌散了，两手黄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众人拉他不住，拍着笑着，一直走到集上去了。众人大眼望小眼，一齐道：“原来新贵人欢喜疯了。”
这突然的变故，使众人面面相觑没了主意，此时丁举人转了转眼珠，清了清嗓门，招呼众人，问：“孔老爷平日可有最怕的人?他只因欢喜狠了，痰涌上来，迷了心窍。如今只消他怕的这个人来打他一个嘴巴，说：‘这报录的话都是哄你，你并不曾中。’他吃这一吓，把痰吐了出来，就明白了。”众邻都拍手道：“这个主意好得紧，妙得紧！”自然而然的就把孔乙己的老丈人推了出来：“他今天还打了孔乙己一巴掌呢！”众人这样说道。“那便好，孔老爷的报贴我先收着，等医好了孔老爷的疯病，我再来道贺。”说完便教家丁收拾了那报贴，又拿出钱来打发走了报喜的人马，敦促着众人去寻孔乙己，而他自己，坐上轿子便离开了。
众人来到集上，见孔乙己正在一个庙门口站着，散着头发，满脸污泥，鞋都跑掉了一只，兀自43拍着掌，口里叫道：“中了！中了！”众人便把它架回去，安置在房里，而老丈人凶神似的走到跟前，说道：“该死的畜生！你中了甚么？那报贴都是骗你的！”一个嘴巴打将去。众人和邻居见这模样，忍不住的笑。孔乙己的脸肿了老高，但是眼睛却没了光彩，脸上也灰暗了，喃喃道：“原来是骗我啊！”众人再与他说话，他也只会回答：“原来是骗我啊！”
“这如何是好！”新贵人不疯了，却成傻子了，大家埋怨孔乙己的老丈人下手太重，老太太哭诉儿子苦命，老丈人也是一脸焦急。众人再出主意：“干脆再来一巴掌，告诉他是真的中了。”而这时孔乙己的老丈人确实心烦，一咬牙，又是给孔乙己一巴掌：“絮叨什么！你中了，真的中了！”孔乙己的脸两边肿的一般高，面露喜色，拍着手，喊着“噫！好！我中了。”又挣扎起来，众人急了，招呼老丈人再来一巴掌。
那一晚，孔乙己被打了十八掌有余，终于昏过去了，多日没有醒来。
还听说啊，丁举人回去，听闻孔乙己被打了十巴掌，却也没啥笑意，他忙着拿好报贴，去了辆车银钱礼物，连夜赶到了县衙。开始打点关系，丁举人的儿子今年乡试落榜，而现在乡试榜上有一个人疯了，那自然而然，增补一个名额是可以的。从县衙开始，一直打点到浙江学政，中途银钱不够，丁举人又差人运来了几车。
孔乙己从疯病里渐渐清醒，已经是那两三年后的事情了，好似做了一场大梦，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举了没有，旁人也没再提起。他隐约记得，报贴是被丁举人拿走了，而他再去丁举人家谈及此事，却被当做疯子打了出来，丁举人告诉他，再敢踏进这院子一步，就打断他的腿。
说真的，丁举人也许还真的记得这件事，不然也不会因为偷两本书而打断孔乙己的腿，只是现在镇子上的大部分人都忘记了孔乙己以前的功名，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