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世界(2)

少年缓缓向前走着，路变得很窄很窄，他走到了悬崖上，崖边是一座没有刻字的墓碑。少年扫掉了墓碑前那块石头上的雪，坐了上去。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墓碑的影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轻轻地哼起了歌。
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看了看窗帘上印着的阳光，大概已经是中午了，我翻了个身，摸到了几个塑料袋，于是便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抓着一个塑料袋，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片刻，才想起是昨晚吃面包时剩下的。我将其余的也一齐捻起，下床走到了垃圾桶前，松开手指让塑料袋自由下落，它们落在垃圾袋里，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冰块在雪上滑动，我感到脚底有些冰凉——是了，昨晚回家我没有穿上拖鞋，刚才床边也没有找到。于是我穿上拖鞋，坐回床边。
接着，我陷入了一阵巨大的茫然。
窗外的马路上有摩托呼啸而过，附近高中的上课铃声刚刚敲响，飞鸟的阴影在窗帘上一闪即逝。
不知沉默了多久，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个号码。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充满了惊讶，三两句就挂断了电话。我盯着屏幕无言片刻，又拨了另一个号码。那边的声音很是冷淡，言语中的疏离愈发强烈，电话再次被挂断了。
我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来，闭上眼睛，不再去打第三个号码。我重新躺倒在床上，黑暗空间里的呼吸声独自回响。
我好像躺了很久很久；我希望躺了很久很久。
我失去了意识。
墓碑前的石头积上了一层新雪，少年在屋子的另一头欢笑。那笑声很快淡去了，接着他就出现在了那里。少年拿着一颗新鲜的苹果，背着什么东西，慢悠悠地朝墓碑走来。
他站在墓碑前把苹果抛了抛，然后放在了碑上。少年转身折返，他背着的是一只滑雪板。
少年离开了。有什么飞禽把苹果叼走了。
我突然惊醒，想要大口呼吸，却发现使不上力。我看见天花板不断地后退，周围有什么朦胧的哭喊。我感觉有什么刺入了我的皮肤，随即我又睡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发现我躺在病房里，有人坐在一旁用笔记本处理着什么。我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动了动嘴唇，努力地唤着他的名字。他敲键盘的手忽的止住了，惊愕地看向我，随即欣喜若狂地奔了出去。
第三个电话自己打来了。
恍惚之间，我看到有医生来到我的身旁。那是一直以来为我治疗的医生，可惜最糟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我看见他在哭，可这并不是他的错。他的脸色突然变了，慌张地转身跑了出去，嘴里似乎叫喊着什么。我努力的想要听清，但却怎么也听不清。
我躺在这里，感觉越来越冷，周遭的声音逐渐低不可闻。
直到某一刻，我觉得自己彻底消失了。
冷。
我翻了个身，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但是太黑了，我看不清。上方有沙沙的声音传来，还有轻快的歌声。那声音很近了；有什么东西敲在了离我很近的地方。接着，有人打开了黑匣子，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我眯起了双眼；那人对我伸出手，将我一把拉了起来。我低着头看自己的脚下，我居然站在一口棺材上。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座雪山上的悬崖，山下是一片无人的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