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远征

骑士的远征
文/初四祭
一。
绿到发黑的森林深处，浓稠的死白色雾气萦绕着年代久远的凌空树木，它们低垂着枝桠，沉默的俯视着这群不告而来的骑士，抑或是刽子手们。
达米亚诺一言不发地跟在队伍的后头，他并不喜欢这种潮湿到令人烦躁的环境，似乎都能感觉到铁甲与铁甲的相连处正在慢慢的结上一层锈迹。前方开路的坠灵骑士召唤出他体型硕大的坠灵，咆哮着用它的长角顶开碍事的腐木，为他们的征程打开道路。他胯下黑色骏马也与主人同样一言不发的踩在布满青苔与石子的泥泞小路上，步伐平稳而训练有素。
黑色的骏马与背负着的士兵组成整条队列都是沉默无声的，只有长剑与腿甲敲击的声音。也因为如此，那些骑士们轻盈的更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幽灵。
他们前往的这块区域深藏在了隔绝繁华与喧嚣的普通山野里，即使是最远的边境，在教皇的号令下，骑士的铁蹄都会重重的践踏过每一处角落，用他们长剑上的血迹证明。
“……达米亚诺。”
带上了严厉的语气，“达米亚诺。”
哈蒙，那个恶狗一样的家伙，天知道他是怎么得到骑士长的位置。
“听您吩咐，哈蒙骑士长。”达米亚诺迅速且有礼的回应，但语气里那股不在意的劲掩藏不起来。他的心不在焉是有理由的，某些像是风草一样随风飘摇的谣言散播到了四处，蛰伏在耳朵的土壤里。
一些骑士长屠村之类的传闻早就在骑兵里传的洋洋洒洒，然而通向上头的路径被封的死死的，骑士长坦然的向其他骑士宣称那些造反的刁民死不足惜，血液洒在窝藏着反叛军的土地上会降临安全与荣光。
然而不幸的是，达米亚诺目睹了哈蒙吞噬坠灵的场景。
不过是在巡逻换岗时一个不经意的瞥过门缝，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就展示在了眼前，与筋脉纠缠的黏糊血管破体而出捕获住那个坠灵，猎物只能挣扎颤动着慢慢的消融在了血管中，一颗眼睛在哈蒙的后背骤然睁开了，还带着初生的胎液。那颗复眼的动作无尽的放慢，缓缓转动着，突然停止了，盯着来不及逃跑的达米亚诺，一瞬不瞬。
……
“别走神了，小子。你已经蠢的把长剑佩反了，在想哪个姑娘么。”
在其他骑兵迟钝的笑声里，哈蒙不经意的问，他依旧是背对着达米亚诺，却对他此时的状态看的清清楚楚。
“是的大人，您的眼睛真是锐利。”
哈蒙勒着马匹调转了方向，手持着带刺的马鞭，轻轻的，威胁的敲打着斑驳的马肚，“你在注意这匹马？它可是个好小伙，即使你让它跳下悬崖，它也不会打个响鼻。带刺的马鞭用来教训这些不服管教的野蛮的家伙时，及其有用。”他状似亲近的驱马过去，与达米亚诺并排而行。
“您教导的很好，骑士长。”达米亚诺压低了声音，嘶嘶的说，“但是您不可能以为只要用鲜花与宝石掩藏起来，黑暗就会离您远去……唔。”
哈蒙靴旁尖锐的马刺在他小腿上开了道口子，并不深，却让达米亚诺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这或许还用了点坠灵的力量，护甲厚实金属的边缘就像花瓣一样翻卷着，暴露出更多青紫的淤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