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上的姑娘

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我忘不了那天渐渐落下的夕阳，她抱着膝坐在南四镇唯一一条河的对岸，她亚麻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那天我刚来南四镇乞讨，刚想跳进这宽阔的河水中畅游，就看见了她，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见钟情的含义。
我眯着眼想努力看清她的脸庞，但却只看见她模糊不清的轮廓。
之前有一家眼镜店的老板告诉我，我这种眯眯眼是因为眼睛得了一种叫“近视”的病，如果我肯花点钱，他可以帮我配一副眼镜，保准药到病除。
我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说我一个要饭的眯着眼也没关系，关键是我身无分文。老板只是笑了笑，给了我一个大白馒头，将我打发走了。
我只要一有空就会去那条河边，去看“阿芽”。阿芽是我给那位姑娘取的名字，因为他就像这初春的嫩芽一样鲜活美丽。
我只敢偷偷地看，有时我假装在洗漱，我得让她明白我也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偶尔我还会拿两本书抱一只小野猫去河岸边看书，当然我是不识字的，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展示我的心灵美。
久而久之我发现了阿芽是一个牧羊女，她牧羊的时候也安静极了，那些雪白的羊群在她脚底打着转地吃草，就像漂浮在空中的白云，而阿芽就像云端之上的仙女。
有时候阿芽的父亲也会过来看她，给她带来食物，我想她一定饿坏了，因为她吃饭的样子很狼狈，和我有一拼。虽然我看不清她父亲的脸，但即使隔着数百米的宽广河岸，我也能想象出他那张恶毒的脸庞，他一定常常不让阿芽吃饱饭。
我相信阿芽也是喜欢我的，虽然我是个臭要饭的，但我也是凭本事吃饭。我有时候会隔着河岸向她挥手，她每次都会歪着头看向我，露出甜美的笑容。
当然了，我是看不清的。但我猜想她肯定会露出甜美的笑容，我看不见不代表她没笑。
好几次我差一点就想这么游到河对岸，走过她脚底下那些白云般的羊群，到她的身前深情地告诉她，我爱上你了，矢志不渝地爱上你了。
我猜想她一定会脸红起来，然后她那双可爱的大眼睛紧盯着我，接着我牵着她的手，带上羊群们去云游四方。
但我打断了自己的幻想。这样可爱动人的姑娘值得更好的告白，我不应该如此唐突地找她。虽然我在心里已经默认了她也是喜欢我的，但告白应该更隆重点。
都说姑娘喜欢胭脂水粉，可那些东西我可不会挑选，况且阿芽是不会喜欢那些的，她那么安静自然像个仙女，理所应当不爱那些俗气的玩意。
我拿出手中吃了一半的白馒头，想送她。但上面黑乎乎的手印让它看起来像是垃圾堆捡来的，我看了眼脚底的鞋子，这是眼镜店老板送我的，这太大了，也不适合她。
我忽然想到了，我可以去问镇上配眼镜的老板，他是我在这个镇上除了阿芽以外，最熟悉的人了。
我告诉他我喜欢上了一个可爱漂亮的姑娘，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我要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可是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
送胭脂，女孩们都喜欢。老板又递给了我一个大白馒头，他说，或者送首饰吧，没有女孩不喜欢漂亮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