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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者

随着黑白的琴键被僵硬的指尖按下,单调无实且穿插着不详杂音的音节勉强连串成了一首曲。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琴架上的乐谱,紧绷着神经,生怕弹错任何一个音节。琴声打破夜海的宁静,荡起圈圈涟漪,惊扰了夜空中熟睡的一轮明月和满天繁星。
许是因太过紧张,掌心竟渗出了一层薄汗。在聚光灯的照耀下,被汗水浸湿的手指透出淡淡的粉色——那是生命的结晶。我能感受到沸腾的血液在全身血管内奔流,感受到脉搏紊乱无序的跳动。时断时续的琴声回响在练声室,叩击着我的心房。被淡粉色刘海所掩盖的前额无声透出冷汗,它们滑过我的脸颊,不住地滴落。明明只是在演奏,我却比在拆弹的特警更为紧张和不安。
“叮——”
我竭力控制住颤抖的双手,按下最后一个音节,清脆的乐音响起。我闭上眼,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用双手撑住琴身,吃力地站起并朝观众席深深鞠躬。
“啪啪……”
仿佛像在回应我一般,台下响起零碎而持续的掌声。少女抬起异色的眸子,眼中满是关切。对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却发色如雪,精致的脸庞上增添了几分憔悴——分明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
“辛苦了。”
不知何时,对方悄无声息出现在我身旁,行动几乎没有声响,如同异界的鬼魅。惊异之时,手里突然多了某样东西,圆柱的外形和冰凉的触感一时让我没反应过来。她突然给予我满怀的拥抱,少女轻柔臂弯中的暖意透过布料传达到我的全身,传进被指责和舆论倾轧得千疮百孔的心。我如同树袋熊般轻搂住她的脖颈,将头深埋进少女的右肩,眼眶微微发红,手中被掌心汗浸湿的水险些滑落。
“对不起,音乐并不适合我。”
我带着哭腔用细微的声音口齿不清地向她致歉。对方像被激怒般突然推开我,双手搭上我的肩,神色凝重。
“每个人都需要时间去适应并克服它——你不必为此感到抱歉。”
轻柔的话语中带上了些许的怒气,不过更多的是坚定。她径直走到钢琴旁坐下,用指尖轻抚着琴身的黑白键,形同久别重逢的老友会面。
“这次要努力记住哦?下次可就不会再教你了。”
少女调皮地向我吐了吐舌头,用修长柔软的手指按下琴键。空明澄澈的月光如流水般洒在少女身上,似雪的白发在皎洁的月光下莹莹生辉;似水的月光从她跃动着的指尖流过,在空中旋转起舞!琴声不拘一格,时缓时急,如潭底的鲈鱼畅游三川河畔,如奔放的野马疾驰无垠草原,让人窥见遥远的往与昔。跨过百余年前的时空,那位传奇的乐圣也曾于海边小屋演奏《月光鸣奏曲》。
白键在月色的洗涤下更显瑰玉的亮泽,琴身的背光面则更为暗淡。黑与白在琴键上交锋,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我醉心于纯朴自然的乐声中,意乱情迷。
“あくあ?”
琴声戛然而止,万籁寂俱的练声室内只剩下少女平稳的鼻息。粉发的少女趴倒在琴边,身下压着本写得快超出纸外的笔记。
“居然睡着了吗?”
我脱下大衣盖到那人娇小瘦弱的躯体上,眼下正值深秋,あくあ却只穿着一件单衫。我伸出手不停拨弄着那根染作水蓝的呆毛,不料它好像害了羞,如蔫了的茄子般软趴趴仆倒。少女的甜美睡颜使我的内心闪过一系列奇怪的想法,最终我选择半闭着眼,轻吻上她可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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