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相许来生共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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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已消亡 前尘过往不思量 那年冬天雪很大，九嶷山上四野都是白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入目苍茫，雪色旖旎，让人看不到边际，纷纷扬扬的大雪掩埋了枯荣的草木，亦是掩盖了多少人的前尘往事。
“思焉，今年院子里的腊梅开了吗?”缠绵病榻的封先生开口问我，气息微弱。
“开了，开的甚好，我这就去剪几支枝的来插瓶，让先生好好观赏。”我恭敬的回答后，迅速地拿上剪子，便打算出门剪腊梅去。
“不必了，你扶我起来，我开窗看便是了。”封先生强撑精神想要坐了起来。
“先生，你不能受风。”我犹豫不决。
“无妨，扶我起来。”纵是我再三劝阻，封先生他还是执意要开窗，思及，先生久病难愈，这一次可能不过去了，我只好遵从。
透过打开的轩窗，冬日里凌冽的寒风直面呼啸而来，冷意乍然，瑟瑟风中还携着三分幽然的梅香，一眼望去，院子里头白雪红梅相映照。
“这花开的真好啊，好啊，好啊……”封先生眯着眼巡视着窗外景色，低声赞叹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陈年往事。
等我关上了窗，封先生他让我替他去寻一位故人，我起初以为先生是想见故人最后一面。不曾想，先生只是让我去给她捎上一句话。
这一生先生他行医治病救人，妙手回春，却是孑然一身多年，未曾有过什么亲友。先生他没有多说，我也未曾多问，刻不容缓，当即就出发去拜访先生的这位故人。
大抵花费了一日半的光景，我终是寻到了先生所指的地方。此处地处荒芜，人烟稀少，格外的偏僻幽静。
我连着扣了三次扣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又等了片刻，终于有人出来开门。来开门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与我年纪相仿。
当我瞧见院子里的景致时，心中微微有些诧异，这狭小的院子里头竟也是种满了腊梅，亦是盛开着，简直和九嶷山上先生那院子里头的腊梅如出一辙。
有位老妪正背朝着我在赏梅花，见有人登门拜访，她缓缓回头朝我看来。我这才发觉这位老妪同封先生年纪差不多大，心头一动，想必这就是封先生要寻的故人，她着了一身深蓝色绣着祥云图案的圈金长袄，一条白金色织金如意马面裙。
面前的老妪气质如兰，仪态举止皆是落落大方，儒雅且端庄，虽已是两鬓斑白，细微的皱纹爬上了眼角，却依旧不难看出年少时是如何的风华绝代，秀丽动人。
“你是谁，又是谁，让你来寻我的?”她开口问我，声音有些沙哑，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我恭恭敬敬朝她福了福身子，而后正声开口道，“我是九嶷山医圣封先生座下的弟子，封先生他寿数将尽，眼下时日无多，他托我来给您捎句话。”
“时日无多?唉，真快啊，转眼间，我与他便已垂垂老矣，这一世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过去了。”她拄着拐杖，垂首喃喃自语。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干枯暗淡的眼里头没什么情绪起伏，同我缓缓道来，“我与他青梅竹马，自幼一同长大，曾经我是那样爱慕着他，他便是我的日月星辰，后来他为了所谓医道，弃我而去，我尘封了爱意，对他只剩下深深的入骨的恨意，恨他薄情寡义，恨他使我心中波澜难消，这些年过去了，到如今，早已泯灭爱恨，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