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丫』(2)
向她走去的那一瞬间,我脑海里坚定回响起一个名字――梨丫。
后来,她成了我的朋友,就是那种走在路上也会默契地牵起对方的手迎着残阳行走在远方的盼望已久里,因为我们都知道是已经期待了太久的彼此。
是侥幸的弥足珍贵。
我们会席地而坐在篱河旁,把脚丫放在水里,没过小腿和膝盖,凉丝丝的触感从脚缝里流过、清澈的河面漂流着我们久经不息的欢声笑语。梨丫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就和陈婆说的一样,嘴角璇着两个俏皮的酒窝。笑意和眉眼的幽蓝的色彩点亮了水面,荡漾着一股不明言说的含蓄,以及我感受到的些许……悲伤?
不论多久,我们都会会心地在一个个午后等待着对方,不论是我等她、还是她等我。
我更欢喜的是她和我一样喜欢倚在红墙上,听流水声和她会和我一起拨开枝丫,看那焦糖色的天。天空下果真藏着两个幼稚女孩的幻想,无边无际……
我向她敞开心扉,同她说起我所热爱的海,梨丫每每都笑着过了这个话题,开始向我倾听这条她爱的篱河。
我隐约意识到,我爱的海和她的不一样。但我们都也不曾打扰到这样的宁静,只是用满腔的笑意来掩藏它。
直到有一天――又是一个暖色的午后,我在红墙边等她,看着日头从头顶上空熄落到金灿灿的西边,就在黑幕来临的前一刻她总算来了。只见河面上露出她的笑容,从远处奔来,手中抱着一本深蓝色的册子,宁静的篱河水和远处跃动的灯火珠联璧合,组成一副美丽的夜景图。
她蹲下来,念道“我喜欢将暮未暮的原野,一切颜色都已沉静,而黑暗尚未降临,我也喜欢将暮未暮的人生,所有故事都已定型,而结局尚未来临。”上面是一张海平面夹角的照片,边角已经微微泛黄。
“我踽踽独行与世却并非无知,试过随处而安,与错误相伴,保持清醒只是为了缓和心伤。”文字底下同样赫然躺着一张图,是大雁南飞刺破长空,留下滚滚的云。她又年了许多,我记不大清了。
最后,她闭上眼,转过头,望着我,我读得懂,是喜悦、是转瞬即逝的悲凉,她还是没说她眼里海是什么样的,可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也曾没有终点,流下孤寞的泪,溺在当中,不再前行。但星辰太过耀眼、黄昏没有尽头、海水终究在潮起潮落。我只愿有一条平静悠长的河,充炽着我新的欢喜,久经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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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着昏黄的颜色破云穿月般打在空气中 ,投射进来的光线勾勒我们面对面的剪影,天空不再有焦糖色的幼稚梦,也不会再游离着桃色的云。
时光在指缝间流失,光阴在无端的猜疑和幻想中飘走,留下一地支离破碎的笑语,从迸发的篱山泉一路飘到篱河里,飘到我们逐渐冲刷流失的无数个遇见与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