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永生的诅咒

【二十九】
时间在流逝，我能清晰地感知到痛楚、那深入灵魂的、即将把我吞噬的痛楚。
光线在逐渐黯淡、感知在逐渐迟钝，我的眼前一片灰暗，生命的尽头一无所有，时间的终止满目荒凉。
啊啊，这就是，最后一刻吗......
可是......
可是有什么东西在我眼前飞舞着。
那是......一个形状奇特的小家伙，灵魂么？精灵么？还是......
“你，是谁？”我这样问道。
“Viy。”
悠长而细小的声音，算是对我的回答吗？
“汝，吾之契约者啊，可有什么未竟的心愿么？”
契约者......
是在说我吗？
大概吧，那么......
“我可以，活下去吗？”
那小精灵沉默了一会。
“汝之生命已至终焉，汝之神念尚留于此。虽生者可续命，然死者，不可复生。”
“那我的家人们......”
“亦，不可复生。”
“这样啊......”果然如此呢。也是啊，我怎么会有这种奢求呢......明明是不可能的。
那把刺刀的寒光再次在我眼前闪过，把我的记忆刺得生疼。啊，既然如此，那么......
“我的愿望是——祈祷那个刽子手、那个虐杀了我和我的家人的刽子手，获得永生——直到我杀死他为止。”
小精灵飞舞的身姿迟滞了一下。
“仇人永生......理解，不能。”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明明很简单啊。
我对着它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就像生前面对明媚的春光一样。
“我要他永生，享受时间流逝的荡涤，饱经亲人逝去的痛楚，历尽时代变迁的艰辛——直到，直到我亲手杀死他那时为止。这就是，我的愿望；这就是我，安娜斯塔西娅，赌上身体里罗曼诺夫这一族的血脉，献上的诅咒。”
那小精灵围着我飞了一圈，眼中散发出淡淡的浅蓝色光芒。
“Viy。皇女安娜斯塔西娅，契约成立，愿望许可。”
我笑了笑，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最后的意识在模糊，神念在消逝，我的眼前已没有光线。
啊啊，虽然，虽然我许下了那样的心愿，可是，可是啊——我的存在明明也要消失了。
即便是复仇，不也是，无法实现的吗......
“即将消逝于此的英魂啊，回答我。”
那是，谁的声音？
我苦笑一下，为什么这么多奇遇，都是在我死后才出现呢？
“回答我。”
“我，很快就不在了，回答也没有意义。”
“不，英魂啊。穿越抑止之轮，便可作为英灵永远存在于人理的英灵座之上。”那声音威严而缥缈，似乎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沉默了。
这是——死亡后的生存...？有意义吗？
“若有人祈愿于你，若有人期待见你，若有人呼唤你的名字——你便可再次现界于世上，然而，那一天可能是在十年、百年，甚至千年、万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