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贫民窟之夜(2)

花了几个小时处理完全部伤口，才抬起眼对上他直勾勾的视线。那张惊艳众生的脸平日偏偏惯于隐藏在黑色面罩之下，不肯向与他提刀相见的人透露半点线索。你半跪在榻上抬起手轻抚他光滑面庞上的那道新鲜伤痕，笑：
“嘻，这下该毁容了。”
他也眼疾手快地捉住你的手腕拉进自己怀里，手心粗糙的茧子磨得你微痒。勾起嘴角笑得张扬，醇厚的低音中缠绵着丝丝沙哑：
“毁容了，也还是你男人。”
暧昧的气息丝丝升腾，你甩开他作乱的手，置若罔闻。跪坐在小腿上给脸部也上了药，收拾好东西，又帮行动不甚方便的他换了身衣服，便洗手回到榻上扯好被子继续休息。
你听见他把椅子放回原来的位置，又挪动步子走到门口关了灯，逼仄的屋子重新陷入浓重的黑暗与沉寂之中。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窸窣声响，被褥被掀开又盖上。宽大的手掌带着热度搂上腰间，紧接着是近在咫尺的宽广怀抱和耳边逐渐平稳的鼻息。
夹杂着淡淡血腥、衣物漂白粉和他专属气息的味道萦绕在你们之间，像是为这个夜晚注入的安定剂。
身后暖意包裹，你惦记着他的伤口，忍住在怀里蹭两下的生理冲动，却察觉他低下头来，圆润的鼻尖在你脸颊上摩擦，带着冬夜的丝丝微凉。微哑的低音炮因距离的极近又沉了几个度，轻声耳语道：
“新来的上头有点不大对，那双眼睛色迷迷的。后天出任务的时候我陪你去。”
“没准是看上你了。”你打趣。
“滚蛋。我是直的，大老爷们一个。”那双手在你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又不满地低下头在耳垂上轻轻啃了一下。
“我很认真。”热烈固执的占有欲在耳边用低沉的音色倾泻而出，字字句句带着热度拍打在脆弱的耳廓上，“除了我，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碰你。”
耳尖迅速蹿红，幸好在黑暗中藏得严实。他却像是有所感应一样，故意在你耳边低低地笑了两声。
“晚安。”他又说。两把手枪像俄罗斯方块一样互补地交叉着垫在枕下，形成一块微微的隆起。可只有这样，才能安稳迎接每一个夜晚的到来。
晚安。
一个分不清是早安还是晚安的晚安。
纯黑的篷布将屋里屋外的世界隔绝，挡住天边那一抹微微泛起的鱼肚白。折腾半天，天都要亮了。
不知谁家传出了几声鸡鸣，渺远的，回荡在深巷里。微光之下，是渐渐现形泥泞土地里昨夜酒肉之徒留下的杯盘狼藉，逞醉群殴的星点血迹，和冬夜里无声无息冻死的土狗。
天光打碎夜色对于寒冷与罪恶的暧昧维护，将一切重新呈现在世人面前，贫民窟的清晨初显其形。
梦的夜色刚刚降临。温润的鼻息交织在出租屋凝滞的空气里，竟是丝丝缕缕的安宁。
属于杀手夫妇的夜晚刚刚开始。
【End.】
Past is the pa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