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2)

那些甜腻情话，他是向来不愿言表的，那么，便由我来讲给他听好了，我是愿意给他讲一辈子的。“我喜欢你。”随即，我便起身吻上了他。我很庆幸自己的动作没那么快，在向他靠近时，我看见了他眼底闪过的一抹惊喜，和满满的爱意。
一个清晨，他意外起得很早，本是打算偷偷给我做顿早饭的。虽说我从来信不过他的厨艺，可他有时偏偏想做些什么，比如烧干的粥和煮裂开的蛋。
他偶然瞥向窗外，发现梅花竟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盛开了一簇。“阿雪！外面的梅花开了！”他扔下手中的蛋走来叫醒了尚在睡梦中的我，拉着我穿上外袍便要去外面赏花。
“千念山的梅最是顽强了，只几天不下雪便能开出花来。”我靠在他怀里一起坐在门外的石头上。
“若是这梅花能多开一阵子就好了。”
“那我们就祈祷一直不要下雪吧，”我笑着看向他，”我许愿很灵的哦。”
过了半晌，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用指尖爱怜似的轻轻摩挲。他问我为何独自一人住在这山顶。
我反复思忖了许久该如何作答，直到他环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脸上浮现了些许紧张的神色。“因为我喜欢这里啊，这里难道不美么？”我故作轻松地回答。
“天下还有更美的地方。”他直白地凝视着我，又将我往他怀里揽了揽。我知道，他想我跟他走。可是，我不能跟他走。
我搂着他的脖子向他撒娇，“可是我觉得这里已经够美了。我还没听过你弹奏古琴啊，能为我奏一曲吗？”
他应了一声，松开抱着我的手去屋里拿了琴。
他演奏了一首我未曾听过的曲子，那并不是一首欢快的，我甚至觉得其中暗藏了几分落寞和忧伤。但也许，这只是因我天生不擅乐理而导致的错觉而已。
我不知道。
也许，我早该意识到的，他只是游经千念山的旅人，他早晚要走的。我太爱他了，可我不能跟他走，更不能留他，这里只是小小的一隅雪山，不是他想要的天下。我不能让他看着我死在他面前，更不能误了他。他自由如风，我该放他走的。
我只是，不想他难过，不想他被我束缚。
我降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雪，是这千念山百十年间最大的一场，大到令雪地里的我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我们，分开吧。”我对他说。
其实，我本不想这样的。我原想对他冷淡些，叫他自己离开我的。可每次当我听到他唤我'阿雪'，又发现了什么新奇事跑来讲给我听，我总是无法做到不理会他。
我在这里住了百十年了，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呢？可我还是想听他讲给我，装作很惊喜的样子，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愈来愈盛，我的心都要化了。
我得给他我有的，给他想要的。
“阿雪...”他愣了半晌后轻声唤我，我心中不禁抽痛起来，还好他看不到我眼角止不住的泪，不然还真的没办法装出不在意。
他如我所料地没有强硬挽留我，只是向我道别：“阿雪...愿我们彼此安好..再见。”
他的声音是有些哽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