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失控（004）

杨九郎睁开眼，陌生的屋顶和窗帘持续不断的提醒着他。
这是南京，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
凌晨的惊醒不是梦。
张云雷的坠落不是梦。
他还活着，也不是梦。
杨九郎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眼前总是反复不断的出现ICU里张云雷带着呼吸面罩缓缓的呼吸的画面，护士出来让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说的那些伤，反复不断的回响在杨九郎的耳边。
杨九郎无比清醒的知道，张云雷……不一定能活下来。
他起身，狠狠的搓了两把自己的脸。
“杨九郎，你不能倒下。”
他看着浴室镜子里那个形容憔悴的男人，声音低低的，带着下了狠心的坚定：“他会好好的活下来的。”
杨九郎站在酒店楼下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感受到一种莫名的隔离感。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医院见到的会是怎样的张云雷。
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这么难过一样，街上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幸福洋溢，生活无忧。
杨九郎低下头，捏了捏眉心苦笑。
真是……太丧了，干嘛啊……还有希望的，不是吗？
我的角儿，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健康的活着的，一定。
杨九郎核对了车牌号，冲着网约车的司机招了招手。
司机很健谈，介绍了一些南京的景点，杨九郎安安静静的听着。
“你是来医院看病人吗？”
杨九郎看着前面的医院，知道司机问这个是想要确定从哪个门进而已。
可是……这句话，好刺耳啊。
“啊，对，您从住院部那边进去就好，谢谢。”
“来看朋友啊？”
杨九郎沉默了一下，勉力笑了笑：“嗯。”
明明刚睡醒没多久，杨九郎却忽然感觉到深重的无力感。
对目前状况的无能为力和不想承认简直让杨九郎想要掉头离开，跑的远远的，不听不问……是不是，就可以当做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住院部那三个红字简直让杨九郎想要转身立刻逃走，他对这里，几乎有种恐惧的心理。
他低着头走进去，直接到了ICU病房外，跟守在外面的张父打了招呼之后，杨九郎站在玻璃前看了一会儿。
ICU意味着什么杨九郎知道，里面的那个人苍白安静，设备维持着他的生命，他闭着眼睛，胸膛起伏着，如果去掉他身上那些设备的话，他好像只是在静静的睡觉一样，杨九郎害怕他直接睡过去。
“角儿啊，我们还要接着说相声呢，我们还没办专场呢，还有那么多梦想没有实现，你一定舍不得离去的……对不对？”杨九郎眼眶里含着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好像哭了好多次，好像一直在叹气，好像……一直都在无能为力。
张云雷醒了，只是时断时续的，杨九郎第二次进去站在他床前看着他。
医生说要抓紧时间，医生说可能救不回来，医生说……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和他说话了……
张云雷睁着眼睛，呼吸机里的白雾比他昏迷的时候浓烈许多，许是没有喝水，他从来都是清亮的声音带了沙哑：“翔子，你怎么办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