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间,夏至冬
北京老胡同。烟袋斜街。
一家装潢十分雅致的书店坐落于街角。全木制的风格,老旧的收音机断断续续响着。随处可见的黑白、彩色照片定格了两个从少年到青年的身影。
踏进书店,仿佛置身于曾经的老北京胡同。照片却明晃晃展示着北京从古城发展到大都市的历史。
仲夏的北京似乎被扔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沥青马路被晒得发白,冒着热气。空气闷热得呼吸都困难,坐着都能出一身汗。
没人愿意出来,只有汽车时不时驶过马路。
书店里,擦得锃亮的银灰色收音机断断续续,“预计……晚间……暴雨……”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其实七月的天也不差。
中午还是烈日暴晒,傍晚天色就变得暗黄,满天乌云随时都能坠下。
“哗……”暴雨连声招呼都不打便砸下来,瞬间将还未来得及躲避的行人浇个透心凉,各家各户极有默契,“啪”地关上窗户。
两个少年狼狈地推开书店的门,身上滴滴答答的雨水浸湿了地板。
“珩哥!还有伞吗?”
落地窗前坐着的男人笑着道“你们俩来的真巧,就剩一把了。毛巾在柜子里,擦一擦吧。”
少年熟门熟路地从门口储物柜中拎出伞,“不用了,反正等会儿擦了还得湿,就不擦了。珩哥再见!伞等雨停了还你!”
说着,少年撑开伞,揽着另一个冲进暴雨里。
男人看着两个人互相让着伞,一会儿往这边歪,一会儿往那边歪,最后伞被扶正,竖在两人中间,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就要跑出男人视线时,他看见那把大红色的伞悄悄歪向一边。
男人神色恍惚,记忆与现实重叠。
暴雨肆虐地打在落地窗上,模糊掉窗外的世界。门外风铃“叮叮铃铃”地响。男人身下的轮椅泛着金属冷光。盖着毛毯的双腿上摊开一本相册。
相册里,两个少年脸贴脸笑容灿烂。
…………
“哥哥!阿予哥哥!”
背着小书包的女孩兴奋地奔向少年。一身白衣的少年抱起女孩,唇角笑意醉了春风。“柔柔今天有没有听话?”
女孩露出嘴角小梨涡,“我可听话了,老师还夸我了!”少年亲亲女孩额头,“真棒!晚饭想吃什么?”
女孩掰着小手指头,“小龙虾、蒸饺、海鲜粥,还有红烧肉!”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少年坏笑着屈指弹女孩的小脑袋,“夏小花你怎么这么能吃?”
女孩不满地捂住头,噘嘴。“阿予哥哥讨厌!都说不要叫我夏小花了,你还叫。”少年挑眉,故意又喊了几遍,“夏小花,夏小花,夏小花!”
女孩气得鼓成包子脸,和白衣少年撒娇,“哥哥,你看阿予哥哥,大坏蛋!”白衣少年笑着安抚女孩,“对对对,阿予哥哥是大坏蛋!”
“阿予,你就别逗柔柔了。”白衣少年看了少年一眼,无奈地笑。“好好好,走啦走啦,饿死了。”少年耸耸肩,手臂搭在白衣少年肩上,笑容灿烂。
破旧的楼道里黑乎乎一片,地上堆满垃圾也没人管,稍不留意就会踩一脚。白衣少年抱着女孩熟门熟路绕过垃圾,进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