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X嬿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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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今日这雨，和多年前冷宫小巷的雨，谁更大些？”和亲王弘昼伸手捧了些雨丝，捻碎在手里。君臣有别，上一回弘昼唤她的名字还是七年前，那时她才十五岁，因当差被挑了差错，又没有家世背景，发配到冷宫跑腿。
“自然是那时的雨。”令妃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姿容姣好，御前得宠，俨然不是当初雨中落魄的小丫头。
“雨小了，说过的话，怕是也忘了吧。”弘昼的声音比这潮湿的雨天还要阴冷。人前他是恣意任性的御弟，只知玩乐，人后……令妃这里，算不得人前。
“忘不了，”宫中生活多年，令妃已褪去了青涩，言语行动间自带娇柔妩媚，便是这一点，很得皇上喜欢，她扶了扶发髻，又开口：“日子还长，且等着吧。”
“我总想不明白，王爷为何如此助我？”令妃站在和亲王身后，只是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一瞬便恢复如常。
“皇兄最厌梅雨天气出行，想来不会到这永寿宫了，”和亲王转身进屋，“风骤雨疏，正好说个故事。”令妃也跟着坐下，颇有些兴趣。
“我母亲是个老实的女人，未嫁从父，出嫁从夫，一辈子只知忠君侍上，连给我起的小名都是‘进忠’，取上进忠君之意，多可笑。可她偏偏信错了人，遭我同年兄长与他母亲栽赃，为证清白，自缢而亡。因与兄长同岁，我自幼和兄长感情甚笃，谁能想到一个十岁孩童有此心计，若不是母亲那封绝命书，我怕是还懵懂无知。”
“我母亲生平的智慧大约都用来救她年幼无知的孩子，她另留悔罪状一份，要兄长母亲护我长大。许是天不亡我，祖父将兄长接走抚养，他母亲膝下无子，将我养在身边做个依傍。”
“我只是不甘，我母亲凭什么惨死？”弘昼用力吸了一口凉气，止住即将溢出眼角的泪水，抬眼时，嘴角甚至勾出了一丝笑意，“我要他，孤家寡人，不得安宁。”
令妃发现，此时的和亲王，眼神水气朦胧，却异常清亮，她略晃了晃神，别开目光，轻笑道：“与我何干，我只求权位富贵。”弘昼一伸手，捏住了她侧过的耳饰，他轻轻抚了抚，不经意间，甚至触到了她的耳垂。
“早晚，娘娘要戴上昂贵百倍的饰物。”
“借王爷吉言。”令妃不着痕迹的挡开和亲王的手，耳根却有些泛红。
收回手，弘昼交代了一句：“金氏母家动乱，正是人仰马翻的时候。”
“哼，从前她欺我孤苦，如今，我也要她尝尝这个中滋味。”话虽说得慵懒，话中的狠劲儿却不掺假。
“奴才告退。”弘昼俯身下跪，压低的帽檐下是餍足的冷笑。宫门外，雨还在下，歇了风，水雾缭绕，弘昼撑着一把纸伞，身着太监服制，消失在水雾里。
十五年前的那场雨，太冷了，时至今日再想起来，脊背都一阵发凉。春婵在一旁伺候着，见她有些发抖，忙问道：“娘娘再添一件衣裳吗？”她摇摇头，闭上眼，半卧养神。
眼睛这一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夏季的雷雨无情，说来就来，偏偏那天她送东西忘了带伞，都怪那管事的嬷嬷催得急。瓢泼似的大雨照着脸打下来，没等她反应，便一浪大过一浪，天也黑透了。她一面抱怨时运不济，一面往回跑，脚下一块松动的青砖绊住了，她摔在积了水的地面上，万分狼狈。便在此时，前头来了一个太监打扮的宫人，他分出一半伞来，打在她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