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帖——2.日暮归途

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夜还是睡不着，打开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心烦意乱的扯过耳机，也找不着想听的歌。
凌晨三点半左右，终于昏昏地迷糊了过去。
手机震动第一下的时候其实就醒了，或者说根本没睡着吧，在闹钟钢琴声响起之前，已经摸索着把闹钟关掉了。迷迷糊糊坐起来，脑袋要炸裂一般。
这个时候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单纯的懊恼这糟心的一晚上而已。一整天都心慌慌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于是归结给了睡眠不足。中午躺在床上给老妈打了电话，没有人接，默认母上大人在睡午觉，也就没有继续打。
下午发生了什么已经忘记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吧。空闲的时候又跟老妈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大概五六点钟的样子，老妈回了一条微信——在老家。村里信号不好，也就就此罢休。
大概七点多的样子，老爹打来了视频，脸和眼睛通红，看背景是在老宅里。于是我开始插科打诨，嘲笑他又去喝酒，又喝醉了怎样怎样。
“闺女，你妈不让我跟你说，可是爸忍不住啊，不跟你说爸还能跟谁说啊。”老爹突然正经起来，我心里突然一沉，一定发生什么了，不然不会在老家过夜的。
“闺女，奶奶走了。”
自此，世界崩塌。
就像是灵魂从身体中抽离，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和景象。世界是黑色的，我在加速坠向一个无底洞。
挂掉电话，走去阳台然后蹲在角落。心好疼啊。
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不记得舍友怎么把我按回床上，整个人就像死掉一样。
两分钟就过去了，老人家没有太痛苦。
第二天我妈给我发了这么一句话。
有什么能够用来回忆呢，身边竟然一点值得纪念的东西都没有。我躺在床上闭着眼，试图能想起来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一件小事都记不住，真是没用。
追悼会我没有回家，表演给活着的人看的东西，对我而言没有意义。表哥在群里问我为什么不回去，被我妈一句“她端午回过老家了，你端午假期都没来看一眼”怼了回去，群里一片死寂，没人敢再开口说话。
慢慢的，我才发现，原来生活中的很多细节都有她的影子。舍友带了饭回宿舍，清炒的芹菜，全是茎，突然鼻子就酸了。我是一个喜欢吃芹菜叶的人，贪恋那种略苦的味道。家里来客人的时候，她总会把芹菜叶留出来，晚上单独炒一盘给我。好像，再也没有人会为我把芹菜叶留出来了。布娃娃破了也总有人给缝地整整齐齐，甚至可以用琐碎的布头做一身新的出来。也想过，有一天要跟着她学针线活，什么纳鞋底什么绣花，都要学会。现在好像也只能想想了。小时候总埋怨她记性不好，在哑姑接送我之前，她老是忘了去接我，然后我就会一路哭着回家，虽然之后会得到一个烤地瓜。现在也没有地瓜可以吃了。
老宅的正屋里有一个挂钟，整点就会当当当响的那种，以前总爱问她，“什么时候拧发条啊？”“再过几天哦。”当我再一次回到老宅，挂钟已经不见了，墙上的印记尤其的突兀。“爸，挂钟哪去了？”“问你三姑，啥都让你三姑带走了，我也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