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罪

(一）
海洋的湛蓝拍打于如石浅滩，波纹的律动依偎在陡岩。一阵马蹄忽而划过寂静，惊起一阵雅雀的啼鸣，寥然其间。
杂乱的啼叫声止于林前的田畔，云层蜷伏在遥远的山峦，遍布天际，时有几缕阳光，穿过云层，投射在田间。
寥寥言语，伴随着声声脚步，来至林间，满地的落叶沙沙作响。林子深处时有泉眼汩动，野鹿鸣叫。
河畔，是自然绝美音乐的交织，几人伴着马蹄的声响，到达水畔。水面的倒影，也难掩一众人的疲惫与仓促。藏匿于发缕间的硝尘，流露出奔波的风尘，但仍有几分喜悦氤氲在上扬的嘴角。
一人步出了队伍，直冲水中，水面上所映照的是一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冷淡。
“听说这次我们所劫持的火车是个奴隶主的。”
一大片殷红在那人的腿边慢慢向外蔓延，宛若一片暮时的余霞攀上山峦。
“是啊，听说他还暴戾成性呢！”
“也算是给他个教训吧！”
耳畔是同伴疲惫却欢快的附和。放眼那满车的金灿，他实在难以释怀，脸上充斥着的是痛苦与悲哀。
他摘下胸前悬挂着的饰物，紧紧地攥在掌心。那饰物很难描述，许是一截腿骨为麻绳所系，上用笨拙的手法刻着一个字母“L”。目光中的意味更是难以参透。似是那麻绳沾染水分之后的湿润，又似是那截腿骨般的尖锐。
“话说后来追杀我们的那路人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看那要取我们性命的架势，应该是。。。”
此刻，伴随着语者眼皮的抽动，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彷徨，后半截话也适时的止住。
“你是说那是杀死了路易斯的那个组织吗？！那太恐怖了，路易斯只剩了块儿腿骨。”
“够了！不要再说了！”那人走到岸上，明显他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更紧的攥住了手中的饰物。
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眼泪也如是，顺着他粗糙且黢黑的面颊无声的滑落。
此刻，又一次陷入了沉寂。也许无人知道他为何哭泣，也许知晓的人也不愿提及。许是疼痛，许是别的什么，同时哽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抱歉，我失态了。”最后，还是他打破了这份沉寂。他将饰物重新带回脖子上，便大步走向了马车，也不管手上的鲜血。
“马尔多。。。”同行的人试图开导，但他未曾回头，径直返回马车，良久没有出来。
“就一黑人，还如此矫情，真不知路易斯当时为何立他为首领。”
众人一阵哄笑后，又继续上路了。
“马尔多，醒醒，马上就要到贫民窟了。”
他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透过马车缝隙投射下来的无比颠簸的阳光以及那熟悉无比的面庞。
“路易。。。斯。。。”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以至于毫不犹豫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张大的眼睛中不止有惊喜，还有点点的泪光。
“怎么样？之后你对兄弟们如何？”
他再也难忍心中的悲痛，抽噎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泪水浸湿了他试图遮掩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