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空下行雨的人
简钰婷便寂坐在窗前,独赏着这“风云接地阴”之形,面对这奇异的一切,她却只能隔着玻璃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中思考,基本无法离开座席半步——因为久治不愈的感冒,她手上便长期打着点滴;而她的房门也经常被从另一侧锁上,只有供给三餐和提供关于所需的生理活动时,走廊才发挥出它的作用。
起初她还报以乐观的希望,身旁有两个朋友日夜陪伴;但到后来其中之一的罗锦岚因家中的事情被牵及到个人,另一位华晓霏也因此离开时,她便恢复至独身的状态。
她的记忆与认知逐渐模糊,长期孤单又无效的治疗让容貌日渐消瘦,眼眸中在微弱地泛着灯光的余辉,白皙间的红晕也早已褪去。此时她完全不像是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反倒像是一尊如石膏般凝雪的雕像冻在了万重楼阁交错之中,但却依然保持着往日的美丽:乌黑色的长发自然垂落,笔墨成眉,朱砂拭唇,宛若出镜的妆容般典雅,却难掩她脸上的无助。
就这样她以一种迷茫的表象在进行深度的思考,倾听者风在岁月中冲击隔窗的声音,内心深处的怀疑也接连不断地产生,而且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明显,仿佛充满整个世界:
【不对,这一切仿佛已被人精心设计过……那么是谁在呼风唤雨,而谁又在阴郁的氛围中走向悲剧……】
她的追问并没有得到回答,只是在她大声地脱口而出自己给出的答案的一瞬间,才有一种“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的静寂来回应。
她便还想再次呐喊,却忘记了刚才的答案。
此时她不会知道,在另一时空中,罗锦岚和华晓霏却在一家不知名的医院中,在以一种关切而将泣的眼神伤心地注望着另一架白色的病床,呼吸声也在寂静下变得清晰又怨长。
她这刻却又兀自想起医生的忠告:“如果你放弃打点滴,那么你在几个小时后就会让隐藏的病毒侵蚀全身器官而使自己因多器官衰竭而死。哪怕是五分钟的停止,也会因为剂量不够而使病毒增殖。”
她低下头,不再胡思乱想,闭目入眠。对于这样一位病人而言,这恐怕是最好的休息。梦如惊鸿般过往,在她的脸颊间又恢复了些许光泽。一切似乎都短暂地得到了缓解。
忽然一阵简促的风声将她惊醒,视线内却已是水天一色,而那淡灰色与那阵突然传来如“幽咽泉流冰下难”的声音,显示出是人的情感在跌宕起伏:
“这两天可真够忙的,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我上楼前刚问过医生,病情已有所好转,可……”
“不要再说下去了,要记住,张梦玥从未离开我们。”
之后便是含有深意的沉默。
她突然无助地意识到什么,勉强把头转过来,望着没有门眼的藩篱,知道外面是华晓霏与罗锦岚在对聊,便索性耐着性子继续聆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