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轩】丁香雨（完整版）(8)

“你的耳朵配不上丁香。”
萧元武无奈笑笑，又对手下说了几句，一把古琴便被捧了上来。
琴徽在烛光下闪着微光，琴底的裂纹杂乱中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规律。
“绿绮？”
“琴仙好眼力，正是司马相如的绿绮。”
宋亚轩轻拨琴弦，眼神在琴的颤动中飘忽不定。
他的世界里有两座蓟州城。一座正在他的脚下，如牢笼般将他禁锢。另一座在他的记忆中，如石缝里的丁香，默默绽放。
酒水洒向风中，送给已故的亡灵。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忧离•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连日的雨过后，再走出房门才知道，已是仲夏时节。
宋亚轩打开窗，让阳光晒进屋子。他轻抚自己的胸口，想来，自己心中怕是也有怨的，怨马嘉祺的突然消失，怨马嘉祺的背信弃义，怨……怨自己的弱小。可如今，他心中的怨都被担忧代替了——马嘉祺还活着吗？
他想起，这连日的雨中，有一夜，萧元武来找自己，因为北方军队不善水战，又兼着大雨，他们已经数次进攻失败了，可这次他的语气颇为自豪。
“我们的军队已成功攻下一座城池。”
宋亚轩擦着琴并不回应。
“我们的战士是草原上的雄鹰，大漠上的狼群，你们的军队在我们面前，不堪一击。等等吧，再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俯视苍生了。”
“俯视苍生的前提，是你要学会低头，你们低不下头。”
萧元武笑笑，在宋亚轩面前坐下。
“如何低不下头，我如今不是已为你低过无数次头了吗？”
宋亚轩抬头看着他。
“你若真的低头，便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萧元武面带戏谑。
“你可知道马嘉祺？”
“马嘉祺？似乎是原来的蓟州城守将，不过攻城时并未见到他，也没再听到过他的消息，想是死了也未可知。”
宋亚轩心头微颤，低下头不在说话。
“马嘉祺是你什么人？”
“故人。”
马嘉祺是死是活，这个问题已经萦绕在宋亚轩心头数日，他也已经数日不可安眠。
“公子。”
来人是原蓟州城主府里的侍官，蓟州城被破后，宋亚轩被捕，萧元武将他幽禁于城主府的一间别院内，挑出原来的侍者侍候。
“何事？”
“有马将军的消息了。”
宋亚轩一下抓住侍官的手，力度大到将两人的手都攥得发白。
“公子，你……”
宋亚轩看到侍官面露难色，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度反应，忙松开手。
“你说。”
“我路过天井时，隐约听到有人谈话，似乎是说到了一个‘马’字，就想过去听听，看到是两个官兵，就将给你准备的酒送给他们，向他们打听，才知道，他们的军队向南，夺了五座城，就遇到了马将军的军队，现在两军相持，互不相让。”
宋亚轩松口气，一下掉在椅子上。
他心中有喜悦，却渐渐被另一种情绪侵染。
他们曾互相许诺，永远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