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花]A-Z(2)

伯母大概对我很放心，得知他在和我一起用功学习，就没来查岗，一次也没有，直到快饭点才让人过来叫我们去吃饭。
我拍拍他的肩膀，没反应，又捏捏脸，还是没反应，最后我祭出杀手锏，捏住了他的鼻子，他透不过气总算醒了，小脸儿涨得通红，嗳，实话实说，蛮可爱的。
我告诉他该吃饭了，他眼神有点躲闪，支支吾吾地让我先去，他要再醒醒神。
他的坐姿有点奇怪，好像股间夹着什么东西。我当时没多想，就先走了，以为他打算临阵磨枪，好应付饭桌上的突击抽查。
后来那一顿饭从头到尾都没见他的人影，听说是洗衣服误了时间。
洗什么衣服？
我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
E-eyes
他的眼睛很好看，当然他整个人没一处不好看的，但眼睛生得最好，小时候是乌溜溜圆滚滚的可爱，长大了是盈着露水的桃花瓣，勾人至极。
唉，可惜了，眼睛有多漂亮，眼神就有多差，白瞎了这么一张招桃花的脸。
我喜欢了他十年，他居然还当我暗恋沈家那个胖妞儿。
只是玩儿家家酒时拜过一次天地，能算得上什么？
哪怕作数，难不成，就许她仗着拥趸多包办我，不许我逃婚啊？
我陪他扮过那么多次“猪八戒背媳妇”，怎么他倒一次也不敢当真了？
果然不能指望这根木头自己开窍，还是亲一顿吧，实在不行，就两顿。
F-fine
我说我很好。
他说他不信。
我知道他不会相信，因为我真的很不好。
我也知道，我这么说，他会更心疼我。
至于他知不知道我都知道些什么，我不在乎。
反正他是真的心疼我。
G-goodbye
生老病死，人之常事，就算现在可以不告别，等几十年后，照样还是得告别的。
我对自己说。
但是我真的难过，好难过好难过。
我又对自己说。
尤其是一想到，或早或晚，我也不得不像今天一样同他告别，心口就像是被生剜出一块肉那样疼。我觉得不用等到真正告别的时候，光是想一想，我就难过得要死了。
我没有力气再哭，也没有力气再从干涩的喉舌间吐出哪怕一个字，他小小的手放在我的掌心，热乎乎的，像一簇小小的火焰，而我甚至没有力气拢住我的光、我的热，来暖一暖自己。
你能抱抱我吗？
求你抱抱我吧。
H-HE
你觉得我们可以善终吗？
某一天我和他赖在床上，各做各的事，他忽然转过头，这样问我。
我不知道。
我说。
直到入土的那一刻，善终与否才有分晓，在那之前，谁都说不清的，神也只是人的假想。
我觉得仅仅一个“不知道”太过敷衍，思索片刻，又添了一句。
连城璧，你这人真是，太无趣了。
他撇撇嘴，带着显而易见的、对我这种从不幻想的人的鄙夷——我看了二十几年早就麻木了的神态。
你把这句话重复了二十几年，就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