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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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冬日的月亮都显得水雾蒙蒙。孟鹤堂在院门口站立许久,终是迈了进去。早有小厮在堂内张望着,想来是得了屋内人的吩咐,见他来忙撑了伞出来接着,一路迎进内室。翠织替他打帘,小声请安:“姑爷。”
屋内炭火烧的很足,孟鹤堂在翠织的服侍下退下大氅,叠好安置在暖凳上。他挥手屏退一干人,慢慢走向那张雕花栏的婚床,伸手捏住盖头的一角将它揭开,他垂眸看着:“阿欢。”
“孟哥哥。”
那人站在自己跟前,面若冠玉,眉目温和,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周楚欢一时失了神,叫的还是旧时称呼。愣神间已有红琉璃的酒盏盛了剔透的酒水递到面前,她低头接过,看着孟鹤堂在自己身前蹲下与她平齐,他说:“我身有顽疾,不能与你同房。不能给你儿女福分,你若有悔,我可给你和离书。”
周楚欢端着酒盏的手颤了颤,指节曲起,薄唇紧紧抿着,一双剪了秋水的眸子渗出泪来。她只定定的看着他,张张口道:“妾无悔。
“如此,早些休息吧。”
日子很平淡,才过了归宁,孟鹤堂就要往蕲州走商,正吩咐了侍从备车马,周楚欢替他收拾了衣物,又给他多放了几张银钱在包袱里。一切妥当后,孟鹤堂拜别父母,翻身上了马,领着几辆车踏尘而去。若是回来得早,还能赶上除夕守岁。
出了扬州才过长亭,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高喊,孟鹤堂看清来人,抬手示意车队先行。
周九良独自打马,一路疾驰赶上孟鹤堂的商队,到近前不由分说的抬手给了孟鹤堂一拳,正打在左面颊上。他看着孟鹤堂受了这一记,面颊很快泛红,他知道自己的手劲,必然是要肿的。
他压下心里的不忍,要做一回给妹妹撑腰的大哥:“让阿欢独守空房,自尝冷暖。这就是你说的,待她好?”
孟鹤堂抬手抹了抹裂开的嘴角,指腹带出一丝血迹。他蹙着眉头捻了捻,语气极为寡淡:“情爱无能,我养她安稳余生。若是可以,我不愿意委屈她。这场婚事名头上由太子作保,实则为谁两家心知肚明。这一场荒唐事,荒唐了多少人。”
“我此去蕲州走商,是为谋生。晋王将反,扬州已不是万全之地。”
官道外可见远处蒙蒙的青山,映在孟鹤堂的眼里竟叫周九良瞧出几分淡然仙气。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黑棕马不安的踏着马蹄,低低地嘶鸣。
他身为神骑营左将军帐下的副将,多为练兵,朝堂之事虽不如父亲,却也能分辨一二。现今晋王兵马躁动不安,扬州多钱粮少兵马,若夺京都必取扬州。
“往日诸事不再重提,还请周兄珍重。”
“孟哥!”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周九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张口想要说话,可孟鹤堂没有给他机会。
“舅爷不必再送。告辞。”
孟鹤堂拱手道别,纵马去追商队,官道上烟尘滚滚。周九良提着缰绳,勉强提了口气,又垂下手,落在马背上。他看着那人化为黑点,拐入林道,这才慢慢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