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的笑容从世界上消失了（完结）(2)

柔软的冬雪使我结印的动作得以延续，趁着女妖正因痛苦而行动混乱的机会，我在心中念完了最后的祷文，一道纯净而明亮的光华随之从我的双手前直射而出，不偏不倚地贯穿了正从半空中飞下的怪物。
空中的嘶吼变成了悲鸣，女妖庞大的身躯扭曲着跌落在地，一道道彷如熔化的金水般的印痕在它身上蔓延开来。它在雪地上挣扎着撑起身体，两只异常凸起的血红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方向，而我也同样强撑着自己以无比坚决、毫不动摇的姿态回望这头怪物。这一次我的虚张声势起了作用，在一阵阵低沉而痛苦的喘息中，女妖拔掉肩上的短剑，一边动摇着向后退了回去——起初是一小步，随后越来越快，最后它不甘地扫视了一眼与自己失之交臂的猎物，便仓皇地朝镇子另外一边的方向逃了出去。
我看着女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先前绷紧了的身体随之如断掉的弓弦般跌向地面，跌进浸染了大片鲜血的雪地里。疲惫开始如潮水般冲刷过我全身的神经，我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黑暗与寒冷渐渐涌起。我努力地将右手探向自己腰间，摸索着从皮带上取下左起第二瓶药剂，推开瓶塞，将里面墨绿色的液体胡乱灌入口中，之后便再不记得任何事情。
尾声.
重新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旅馆内某间没被损坏的房间里，温暖的炉火和棉被驱散了所有的寒冷，空气中同时洋溢着一股热杜松子酒的醇香气息。我有些迷糊地睁开眼，随后立刻被一群吵闹的镇民围在了中央——后来我了解到，先前我和司夜女妖的那场战斗被不少惊醒的镇民所看到，这些大胆而又热心肠的家伙在恶魔离开后立刻把我搬进了酒馆，甚至连肩上的伤口都做了包扎处理。
老实说，我对这乡野村镇里的医术并没什么信心，不过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于是稍稍应付了几句镇民们之后，我立刻开始追问起那只司夜女妖的消息。
“那只畜生朝西逃出了镇子，”酒店老板回答了我的问题，“它被老爷您打伤后就发了狂，一路上伤了好几个出来查看动静的村民，之后还闯进巴尔维家的松果酒馆里大闹了一番。米兰斯戏团的人说他们有一个女孩失踪了，也许是被怪物掳走了，不过也有很多人说只看到怪物单独逃出镇子，总之眼下镇上的年轻人已经带着火把和农具把整个镇子围了起来，只是···还没人敢追出去搜寻那怪物的下落。”
“没事，这本来就该是我的工作。”我说着掀开被褥，在床边站起身体，这时猛然起身的不适加上先前大量失血让我一度产生了极强的晕眩感，但在几个镇民的帮助下我最终还是站稳了身体。
“您这样子真的不碍事吗？”酒店老板一边为我取来外套和武器一边关切地问道，我知道自己的脸色现在看上去一定不能再糟了。
但若是想再次见到那张笑颜，或许这就是最后的机会。
“可能有一个女孩正在那怪物的手里。”我草草地丢下这句话便离开房间钻出酒馆，迎着黎明前的黑暗和严寒，再一次踏入了冬夜之中。
风雪此时已经完全停息。我由东向西穿越整个小镇来到松果酒馆，短短三百来步的距离里竟然先后停下了两次来调整呼吸，但好在事态的发展基本都在我预料之中——戏团里失踪的那个女孩果不其然正是阿曼达——按照与她同住一室的同伴的说法，司夜女妖闯进酒馆前不久阿曼达刚好因为起夜而离开了房间，但在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安抚了这些受惊的女孩，并承诺尽力带回她们的同伴，而对于那些坚称自己只看到恶魔独自逃出小镇的家伙，我则是随便编了一套说辞，让他们相信自己是被恶魔的妖术和先前糟糕的天气欺骗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