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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王熙凤的病

2023-04-27红楼梦王熙凤 来源:百合文库

曹公不遗余力地写了黛玉之病,那“病如西子胜三分”的“不胜之态”,深入人心。可是他写凤姐的病,却是“伏脉千里”。
凤姐的病,从隐约透露到成了大症候,用了几年的时间。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出场,到“恃强羞说病”,从“破落户”“凤辣子”的强势,到诊脉服药,吃调经养生丸的病弱,读来竟有沧海桑田的荒凉:
初初,未语笑先闻,众星捧月般地出场,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谁能想到,这样的凤姐,会病入膏肓?然,那是真的。
凤姐的病,是渐渐染上的。是操劳,急怒,争强好胜所致。
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凤姐之才有目共睹。“她替王夫人掌管荣国府,管得井井有条。秦可卿死,贾珍亲自求了邢王二夫人请凤姐协理丧事。“凤姐素日最喜揽办,好卖弄才干”,揽下这件大事,天天两头奔波于宁荣二府之间。
她深知宁府“风俗”,有五大弊端,可谓棘手。可是凤姐雷厉风行,经过她的一番整饬,“无头绪、荒乱、推托、偷闲、窃取等弊,次日一概独蠲了。”
凤姐只为自己的威重令行得意,不畏辛劳,天天于卯正二刻就来宁府来点卯理事。甚至她自己还每日从荣府煎了各色细粥,精致小菜,命人送来宁府劝贾珍夫妇吃。这样的面面俱到,焉能不累?
荣府大大小小诸多事件她一样不落,还要操心给宝玉收拾书房,召见昭儿细问贾琏的一路信息,亲自检点包裹,叮嘱昭儿……忙完,天已四更将尽,睡下又失眠,不觉天明,又梳洗了过宁府中来。
操劳若此,凤姐却乐此不疲。她在实现她的人生价值,累,也值得。
第二件大事就是元妃省亲。
“且说荣宁二府中因连日用尽心力,真是人人力倦,各各神疲,又将园中一应陈设动用之物收拾了两三天方完。第一个凤姐事多任重,别人或可偷安躲静,独他是不能脱得的,二则本性要强,不肯落人褒贬,只扎挣着与无事的人一样。”脂砚斋评“伏下病缘”。
“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凤姐是否巧者,智者,有待商榷,但她忧劳是真的。与凤姐映衬,作者说,“第一个宝玉是极无事最闲暇的”,怪不得宝钗叫宝玉“无事忙”。偌大一个贾府,安享荣华富贵者从贾母到宝玉,数不胜数,可是那座大厦只有凤姐苦苦支撑。
不细读,很容易把这些忽略掉。原来凤姐,早在贾府“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时就已经有了体虚的表现。她的争强好胜,不肯落人褒贬让人心酸,也心疼。
泼醋那回,凤姐不施脂粉,“黄黄的脸儿”虽然我见犹怜,可是脂批却说,“此一句便伏下病根了”,真是让人痛惜不已!
想想凤姐管家的辛劳,连贾母都怜爱她体贴她,亲自替她过生日,褒奖她,身为丈夫的贾琏却在那样的日子里与仆妇偷情。被捉奸在床之后,恼羞成怒,闹得不可开交。
凤姐一生要强,闹出了这样的丑事,内心该是怎样的愤怨气恼?可是另一方面,男权社会里,贾琏这点事却很容易被原谅。贾母那样疼“凤丫头”,却也是只轻描淡写的说了这样一番话:“什么要紧的事。小孩子年轻,馋嘴猫儿似的,那里保得住不这么着。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都是我的不是。他多吃了两口酒,又吃起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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