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第八章）

请勿上升正主！
临近下午时，杨九郎觉得身上轻快了些，便从被子里爬了出来，背靠床头坐着，望着窗户外头那几棵柿子树上的枯叶儿，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因为神思清醒的缘故又一股脑儿地冲进了他的天灵盖，于是小脸一抽抽，鼻子一酸，边流着眼泪边抱起膝盖，青布衣裳的袖子生硬，他皮肤还白，擦得他脸上一道道的红印子，活像只委屈的小松鼠。
那头儿张二爷从铺子上回来，从车里下来，身上的凉气还没散就钻进了书房，早上博文跟他说的他这一整天都没忘，赶紧去耳房看一眼那孩子到底病成什么样儿了，是请个大夫还是顺便埋了心里得有个数。
张云雷打起帘子走了过去，床上的人还在自顾自委屈着呢，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九郎?怎么样了？”杨九郎忽的一转头，兴许是力度大了些，眼前都冒出金星来了，他窝了一肚子的气，又憋屈又难受，这会子自然是不想搭理那个吃完豆腐还说要把豆腐榨成豆浆的坏人。
张云雷没听到回话，深深地叹了口气，随手拽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床边，盯着他哭得红红的眼睛，平时没注意，这孩子眼睛虽然小点儿吧，但是轮廓挺好看的，带着红印儿的脸蛋子软乎乎的，要是戳一下肯定能弹回来。
杨九郎黑着脸扛了半天，心里还是觉得不吱声不太好，刚要开口说话，额头就被一只大手覆住了，只听那人软了语气对他说:“还好 还好，不烧了，想吃点儿什么吗？”骨节分明的手在离开他额头时，有一瞬遮住了眼前的光亮，细密的夕阳从指缝中流走，本来打算彻底死去的心因为床边正在为他担忧的人又活泛了起来。
张云雷轻笑道:“丫头每次生病好了之后都会点一堆好吃的，你尽管说，一会儿做好了让博文给你端进来。”
“那……鸡蛋羹可以吗？”
“好好好，博文！”张二爷冲外头喊了一嗓子，博文没进屋，只是应了一声“您吩咐”，就听张二爷拉起菜单子来:“告诉后厨，蒸个鸡蛋羹，再弄碗清粥，还有小咸菜，不要放辣椒！”杨九郎愣愣地望着他，轻轻地扯着他的衣袖:“那么多，我一个人吃不了的。”张二爷站起身来把他的被子往上盖了盖:“我跟你吃一口得了，今儿太累了，不想多走动。”
博文上后厨站在门外等着大厨师做好了饭菜，又去后院寻了一张桌几一并端去了耳房，见饭菜到了，张云雷接过桌几仔细地放好，生怕压着杨九郎的腿，博文见状也没多留，悄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九郎刚想拿起勺子舀一块儿鸡蛋羹吃，可手臂被被子压了得久了，举起来的一刹那手腕儿一酸，白瓷勺子半个掉进了鸡蛋羹里，他有些慌乱地看着张云雷，自然，知道他生病的张二爷也没恼，把勺子拿出来用嘴一点点舔了干净，红红的舌尖灵巧地在白瓷勺子上刮过，杨九郎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看得他口干舌燥的，刚刚发育的喉结不太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张云雷随手用勺子吃起粥来:“你用另一只吧。”
鸡蛋羹有些咸了，当着二爷的面儿他可不敢挑三拣四，只能一大口一大口地往下吞，张云雷还让他慢点吃，别噎着，可见他的神情好像不太对，就问他是不是想喝水，九郎点了点头，碗里的水是刚刚才晾着的，热的很没法喝，张云雷见他碗里的白粥还剩了些，便舀了一勺递到了他嘴边:“先吃点这个压压吧，咸你还吃那么多，真是个傻berber！”说完还不忘弯起桃花眼笑了笑，杨九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顺从地喝下那勺粥水，心里热热的，连带着小腹也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