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

脑洞来源！她从熟悉的床上醒过来，看到天还没亮。
闹钟响过了吗？自己睡了多久？
她有一种山崩地裂的感觉，窗外的黑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眼神空洞地固定在一个地方动弹不得。今天她终于没有下意识地把手向右边伸过去，他离开的第21天，她终于戒了对他的依赖。
她站起身来，用力搓了搓脸，借由他粗糙的手让自己清醒一点。她低头看着那双男士拖鞋发呆，婴儿学步似的歪歪扭扭地走了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拖鞋在地板上拖沓着，十五步后，她抬起头与镜子对视。
是他的脸，他的眼。
两个星期前她参加了自己的葬礼，遗像上是她难得端庄的笑容。尽管在刻意压抑着，但父母的悲鸣依然时不时传到她的耳朵。她端着酒杯，站在遗像前，感觉一切都在朦胧中，非常不真实。
她想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但她发现自己无法操纵这具身体。她眼前的景象有了重影，这令她不得不眨一下眼睛保持清醒。她甚至不合时宜地想着参加自己的葬礼是一种多么奇妙的体验。
她就是没办法让自己感到一丝一毫的难过。
她就这么站在这里，好像失去了自己的大脑，无法思考这一整件事有多么荒谬。没有人来打扰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感情非常好，所有人都善意地将她的呆滞理解为失去挚爱的悲痛。她由衷地感谢他们这么做。
因为她再也没有精力去检索他的性格、模仿他的行为。
她甚至感觉不到时间与空间。
她能听到周围的嘈杂，但她难以处理这么多的信息。她终于有了一点情绪，是恐惧。
他知道她不善交际，因此总会在她不得不去应付社交却左支右绌的时候揽过她的肩膀，得体地接过话柄，将她妥善安放在自己的怀中。
恐惧让她的眼睛染了一抹暗淡的神采，她终于移开目光，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每一个人都在看着她，看着装着她的灵魂的他的身体。尽管那只是善意的关心，她还是如坐针毡。
她最后看了父母一眼，转身仓皇地逃了。
汹涌而来的悲痛几乎拖得她寸步难行。他的感官发挥了迟来的作用，她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这世上的一切，他的大脑承载着她的思想开始工作，他的心脏盛满了她的绝望，他的唇角勾勒出她的苦笑。
不是梦，他死了。
他是精算师，她是实习医生。公司委婉地提出他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实际是要辞退他。也难怪，主修医学的她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理解精算师的报表与分析，接连出错的工作早已让她颓丧，也让董事失望。在这个当口失业，她只感到多日沉重后的身体有了一些轻盈的感觉。
不必应付自己一无所知的工作，不必在酒局上强撑笑容觥筹交错，不必在他的世界中时刻感受他的存在。
她至今记得灵魂互换后的第一次应酬，她第一次体会到喝酒喝到胃里火烧火燎的疼，第一次明了因为他喝酒而总吵架的自己其实真的很无理取闹。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感受自己的手掌轻柔地揉搓着自己的胃部。她透过他的眼睛看到她的眼睛，他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他的眼睛。那一刻，她觉得灵魂互换也没有那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