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踏莎行

聂怀桑过身之后，聂家确实陷入了一阶段混乱，聂喻情绪不稳根基薄，宗族相争，长辈僭越擅权。金光瑶暗中花了不少心思再加上聂喻本就脾气不好，内乱才稍稍平些，至少不敢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翻到台面上去。
五年了，从聂喻到聂宗主，花了整整五年。与聂家冷战了几十年的金家，在年关的时候也表示愿意重新建交，江家小家主素来是跟着杀伐果决的金如兰金宗主一个鼻孔通气，蓝家还是那副方外独立，不表态不站队的完全中立模样。不过，大局势已然明了，剩下的就是些麻烦、磨人的琐事了。
金光瑶知道这五年着实是冷落了他的二哥，他每每归来看到蓝曦臣坐在桌边看着烛火发呆，想要宽慰两句时，总被急事耽搁，蓝曦臣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笑安慰他……大局已定，金光瑶侧卧在床上捋着蓝曦臣的额角“二哥，等天再暖些了，我们就出去走走散散心吧，就我俩！”
春暖花开时，他们漫步在姑苏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沿着这意趣的绿柳堤岸，一面是波光粼粼的玲珑秀水，一面是各色的叫卖摊子，原来瑶池仙境与烟火人间只一堤之隔。蓝曦臣本就是慢性子，上了岁数后越发迟钝，金光瑶临行前特意收拾了好些衣物鞋袜、各类补身药材，还有他平日惯用的那盏不易冷茶的厚胚瓷碗，乾坤袋里装的满满的！“二哥，你可想吃花糕？我买了些，你尝尝……”花糕做的精细，裹着厚厚的糖霜，蓝曦臣，从前也是爱吃甜食的人，他也还记得阿瑶爱吃咸鲜的，那年阿瑶为金子轩的生辰布置引客献礼颂词忙活了一整天，蓝曦臣带着礼物找到他时他正一个人缩在河边放着河灯，向面摊老板买长寿面时再三叮嘱口重多加些盐，记忆里阿瑶吃得畅快淋漓，头也不抬……
金光瑶拉着蓝曦臣慢慢穿行在人来人往中。春游热闹，有爱侣远行，折柳相赠，哭得泣涕涟涟的；有文人骚客吟诵着“灞桥柳，灞桥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的；也有不认识的商贩游人冲着他俩寒暄，“老先生，令郎真是孝顺呀！”惹得蓝曦臣与金光瑶平添了几分尴尬……金光瑶在春雨到来前拉着蓝曦臣坐在了人迹罕至的亭子里，给他系上了披风，偎在蓝曦臣的胸口上嗤嗤地笑“二哥，你说，怎么就那几个混小子不相信你我之间清清白白的呢？”看着蓝曦臣，金光瑶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口，“阿、阿瑶……”惊得蓝曦臣慌乱不已，在金光瑶看来，就算是年逾古稀，他也依旧是那个青涩的少年模样，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的亲吻，也是这些年来最无礼、最唐突的一个举动
“二哥，你在想什么？”蓝曦臣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出神“听说，我父亲也是在这么个亭子里与母亲相识，他们被一场大雨困住，困住了一辈子……”金光瑶枕在蓝曦臣的腿上，蓝曦臣兜开披风盖住了他“关于我的父亲与母亲，比起旁人，我也就多知道了这一点罢了！我不知道母亲是否爱父亲，可她是真的不喜欢我……我，只是父亲用来捆住母亲的一条绳索，或许在母亲看来，我的出生一开始就是错的”金光瑶苦笑了一声“二哥，生来就有罪的人是我，你的存在怎么会是错的”二哥呀二哥，你若是生来就是错，我又算是什么？“母亲那么一个爱自由的人心里大约是恨的，直到忘机出生她才开始试着妥协，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是对着忘机的，那一次我很委屈，可父亲告诉我‘你是哥哥，以后更是一宗之主’那是我第一次委屈、也是最后一次委屈，我告诉自己要懂事，哥哥和宗主是没有资格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