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红鱼（其一）

今日有位姑娘来拜访。
在我家门前安家落户的燕子是这样讲的。
我放下手中已经凉透的茶盏，视线穿过厅堂与四合院墙，最后落在那个已经被雨点湿透的木门上。
天井里很空旷，青苔爬满的石砖地上，只放着一个有半人高的陶制水缸，我在那里养了几条鱼。是红锦鲤，开运的。
总觉得少点什么，一般人家会在水缸里养鱼的同时，为了附庸风雅，总会象征性种着芙蓉花，尽心照料一番，到冬季的时候，只剩枯枝败叶，和一缸的红鱼。
即使是春末夏初，茶在这个梅雨连绵的地方，也凉得特别快。
6月梅雨季一过，芙蓉就要开了吧。
我住的不过是城郊的乡下，届时，莲塘里又会在星子下泛来船桨搅动的歌声。
巧的是，她来的时候，我在往水缸里掰面包屑。
雨不大，我就搬了个高脚凳子在缸边坐着，肩上扛着油纸伞，数着从黑瓦檐上滚落的雨珠。
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她就这样走进来。
不知为何，我总有种入梦的感觉，雨在门外织起了一层密密的帘，却在天井内不慌不忙地落下。
收了伞，这姑娘走到我面前，向我摊开手，掌中躺着一片小小的红鳞。
蛮好看的，尖端由白色逐渐过渡，在尾梢呈现霞光一样的色彩。
“这大概不是一片普通的鳞片吧。难不成你想让我给你找一条鱼？”
“正是。”
讲话声音也柔柔的，像她绽开的裙摆一样轻盈。
“弱水三千，鱼也不下上万，死了这条心吧。”
“池鱼小姐，它真的对我很重要，请您一定要帮我找回来。”
“嗯？你能付得起什么代价？”
“您想要什么？我......我只是个养莲采莲的，这，这样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供应您5年的莲子莲藕莲叶！”
“打住！虽然我不怎么爱吃莲子，但这不够啊......”我又扔了一块面包。
“那怎么办......”这姑娘都快急哭了，美眸里盈满了眼泪。
“你把那片鳞给我吧！还有那个，豆沙馅的荷花酥！你会做吧？”
“就这些？”
“还有你刚刚说的，5年份，‘黄昏’可缺少货源呢。”
“好，成交。我这就回去给您做？”
“不急啊。不妨说说这鳞片主人的故事吧。”我笑了笑，终于抬头望向来客。
这下轮到她震住了，我知道我的眼睛很特别。
那片鳞是霞光，我便是晚霞之上的渐近之夜。
“不愧是那位大人的新娘。”她由衷称赞道。
“我讨厌别人这么叫我。”虽然是在找那个人，但是这个称呼就不要跟着我了！
“啊，抱歉。虽然这个故事也称不上有趣，见丑了。”
很久之前有个莲塘，地点的话，就在这附近，有个采莲的姑娘，家里很穷，自己的爹爹也重病不治，屋漏偏逢连夜雨，地方的官员征收重税，姑娘又拿不出钱，想跳河轻生。
她的脚滑了一下，就这样摔在浅滩里。
就当她想抱怨自己傻到连死都死不了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耳边絮絮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