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收徒

金光瑶到底还是回来了！
没有人期待，只是几个血气方刚、连拔钉子的耐心都没有的少年偶然打破了棺壁，放出了他，知道的人甚是寥寥，聂怀桑把消息也封锁得及时，投鼠忌器，此事若传出，聂喻也难辞其咎，他这辈子也只有这一个儿子，再耿再憨也得认了！
金光瑶的游魂飘荡无意识地附在枉死之人身上，幸而，他，也没心思去翻云覆雨了――人间不值得，前世因，前世果，前世帐，前世了，他终于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被酒楼掌柜的收留，便开始了给他算账的生涯，却被那日来酒楼的小和尚看了个透亮，掌柜的精于计算，把姑苏的两家店交付于他管理，每年只要上交七成的利润即可，剩下三成自个留着就成，赚多留多，每日就在姑苏的酒楼上望着人来人往，他竟少见故人，也是了，几十年了，几十年前，他便是三十多岁，几十年后他仍是三十多岁，听着各种关于那个时代传说，好像听着别人的故事一般，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摧，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白云苍狗过，故人不再逢，连聂怀桑的儿子都那么大了啊……
“我想跟你学些东西！”聂喻就这样大咧咧地站在他的面前，一脸年少无畏的模样。金光瑶被四个少年团团围住，叹了口气“跟我学什么？杀师杀父？”聂喻性子直，却跟这一群古怪的散修朋友学歪了，歪的笔直笔直的，他天赋武痴，厌文内心也拒绝与人交往，多少老师被他打走，他实在做不到父亲所说的知文识理、人情练达、进退有度，可他也真心实意地希望父亲高兴、省心……
“我想跟你学为人处世！”金光瑶听得面色古怪，好笑又无奈“我？为人处世？我没听错吧！小子，你要跟我这么个遗臭万年的恶人学？！！！”掌柜的怕那莽小子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气走了自己好不容易捡来的账房，赶紧插话“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们不信旁人说的，只信自己看的！你教你的，他学他的，这小子，还极仰慕你嘞！对吧？”掌柜的冲聂喻眨了眨眼“没错！我就想要你当我的先生！其他谁我都不要！”金光瑶斜着眼看他，“你这个脾性总让我想到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他们心知肚明，聂喻性情极像他大伯――聂明玦！故而也常常惹得他父亲叹气伤怀，金光瑶扫了他们一眼“那你凭什么还会觉得我会收你为徒”和尚略垂了垂眼，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敛芳尊难道不想改变他，若是聂喻不能受到好好地教导，难免会变成另一个赤锋尊，换言之，若是当日赤锋尊受过引导，也不会到后来的地步，过刚易折，慧极自伤，我们不是希望他慧极，亦是不想要他刚极，只求二者中庸之道，敛芳尊，您难道不想要改变或许另一个赤锋尊、敛芳尊的悲剧吗？
”金光瑶面对这几个不知所谓的少年，摇了摇头“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我和聂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船夫觉得仙门里的恩仇就是个笑话，揶揄道“你们仙门世家，谁和谁不是亲戚？谁和谁又不是仇人？动辄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说恩仇的，那可都是君子呀！”金光瑶也知道这船夫说话向来阴阳怪气，也不放在心上，在这个时候却也疲于与他们舌战，只想匆匆结束这场口舌之争，也没给个好脸色“我可算不上君子，可如今，我也算不上什么仙门、什么世家！聂公子，你另择良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