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第一章 蓝楹花 已再见的不再见 (1)(2)
母亲在回国之前,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我以前的事,当然,她跳过了关于凌柯的那部分,我很感激,对她说起自己想起来的往事,只是,同样也跳过了和凌柯有关的所有。母亲开始坚定的认为,我只是受了刺激,忘了那些痛苦的回忆。于是医生确诊,我得了选择性遗忘症。
我无所谓他们怎么说,只要他们认为我不记得凌柯就好。
下了飞机,我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站在诺大的北京机场里,母亲的航班和我的错开了,她给我安排了司机在这里等候。
不过,出现了一些意料之中的小插曲,几个举着话筒和摄像机的记者涌了上来,我烦透了那个黑色长筒,于是快走了几步,想甩掉那些记者。
两年了,我离开中国已经两年了,但显然,我依旧被人盯着,在内地依旧是个传奇。当年那场车祸太惹人注目了,并且成功为自己塑造了一个楚楚可怜、无辜单纯的不朽形象。
没想到的是,当我逃似的躲过那些记者时,迎面撞上一个人,他的瘦削的骨架让我的额头有点痛。
我摸着额角抬眼看他,摆出一个讨好心虚的笑。
看到他熟悉的眉眼时,我还在笑,苦涩得不能再苦涩。
正处于神游状态的他看了我一眼,马上愣在那里,呆得像个傻瓜。身后那群人的起哄和喧闹声把我拉回现实,转过身,拉低帽檐,匆匆走过去。但想了想,还是回到他身边,面向记者灿烂的一笑,不去看他的表情。
立即有人举着话筒抢着问道:“黎小姐,听说您刚从澳大利亚回国,有消息灵通人士说您得了选择性遗忘症,是真的吗?”
“是,是这样的。”我在感叹信息传播迅速的同时,也有一点窃喜,因为,我能感受到,来自左方的炽热的眼光。
“是因为两年前那场车祸吗?是和凌柯导演有关吗?”有个记者不失时机地问道。
我突然不耐烦起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那个记者脸上红一会儿白一会儿。
以前的我是决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那个众人印象中眼睛明亮、小起来就止不住的小姑娘,已经被弄丢在澳大利亚的炎夏中了,其实真正的蜕变,在凌柯的婚礼请帖到来时,就已经开始了吧。
“澈芸,我们走”一直沉默的他突然拉起我的手,我毫不犹豫地甩掉了他的手,“你刚才没听清吗?我脑子得病了,不要跟我说话!”
他傻傻地看着我,眼睛里的雪花几乎能把我埋没,悉尼那样的好天气,才不会有这样冷的雪,北京曾经下过的雪,融化在掌心里的、落在舌尖上的、在衣服上被抖落的,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好怀念那些时光。
季节是留在时间里的飞雪,冰凉的扫过脸颊,让你明白来自记忆的疼痛。
凌柯总有办法摆脱记者,他一直跟着我,与我并肩同行,欲言又止的神情让我忍俊不禁,但我还是忍住了,懒洋洋地看他,他已经比我高半个头了,注视时需要微微的仰头。我歪着头笑,“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