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愿(2)

“嗯。”
不是退出，是复仇后叛出。
事实上，除了安黎本人和他的导师，没有人知道安黎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人们只知道，那年安黎毫无征兆地，就在黑色世界中放出了隐退的消息。安黎的导师或许也只是知道的多一点，但那一天后他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家的书房里。没有证据指明是安黎做的，但他嫌疑最大。不管怎样，这位世界杀手榜稳居榜首、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杀手“暗夜”年纪轻轻就退出江湖的原因从此成了谜。
他编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从此就隐姓埋名去上了高中。他想，那里也许可以找到一些和以往不一样的东西，比如不再肮脏的人心。
但他失望了。
虽然这所贵族学校的学生拥有良好的家教，都彬彬有礼端庄典雅，但特殊的家庭环境也让他们早早地学会了成年人之间的虚与蛇尾勾心斗角。
安黎打心眼里厌恶他们。但相比回到过去，安黎还是决定留了下来。
但幸运的是，后来安黎遇到了楚芸。
他想，遇见她，或许已经耗尽了这一生的运气。
毕竟，他这种人啊……
本不配拥有美好。
……
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附近最高的楼房顶上，一次又一次地想：
他曾坚信的正义终被揭露为虚妄，那么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光明？
他致力于铲除的邪恶之辈尽数反转成正人君子，那么他，又算什么？
他是孤儿，与他共同生活了16年的导师和同事全都背叛了他，那么地球上，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
他想，他不过是玩了几部《刺客信条》，又看了几本《刺客信条》小说，就想学他们做一个“侍奉光明”的刺客，真是……异想天开，甚至说是痴心妄想。
再一想到自己曾经错杀的无辜者，负罪感蜿蜒而上，寸寸蚕食他的心灵。
自己竟然只凭借一张空口白牙的“任务说明”，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后方团队，再加上自己短短观察几天后得出的一时臆断，就判定一人一生的善恶……
…………
想的越多，就悔恨；越悔恨，就越去想。到最后，安黎把自己来来回回解剖数次，得出结论：他罪该万死，但这个世界也好不到哪去。
那天凌晨，他坐在房顶上，打定主意：晚上就动手，去搅这黑暗世界一个天翻地覆，最好就战死在那，与那些渣滓同归于尽。
反正，人间不值得。
但中午，他就改主意了。
因为楚芸的到来，让他觉得，人世间还值得留恋。
他把精心策划的计划书焚毁，纸灰抛洒入湖中，然后重新拟一份保守的计划书。
他知道自己算是罪该万死，知道自己不可能为世人所容，明明已经打算一了百了，拼个死得其所，但一想到姑娘的笑容，他就没了赴死的勇气，反而向往未来。
明明他们才刚刚一起吃过一顿饭。
…………
……
所以啊，某些敢动他的姑娘的人呐……
…………
安黎的嘴角弯起了一道残忍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