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一些奇怪的事和人,用小说的形式呈现;文风致敬(模仿)韩少功先生。《古井》:
我的眼前一片黑,手也被结实地捆着——粗麻勒得手臂生疼,证明我不是在做梦。脑袋里浮过一阵嗡嗡声,“哐当——哐当——”。我好像想起来了,今早我在书房里翻看一本日历。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本日历是个次品,有几个月印重了:二月过完还是二月,三月,四月,又是一个四月;对了,今天是五月二十,我翻到五月十三的时候隐约听到楼梯口有脚步声,十八的时候又听到一阵砸门的声音,我当时以为是隔壁的动静,呵,那男人每隔几天就要对他老婆动粗;继续想,五月十九,五月二十一,没错了,我记得一点儿也没错,五月二十被漏印了!如此鲜活的一天就这么消失了,这天杀的印刷厂!我盖上日历,又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凉气倏的从脚底升起。就在我起身准备去告发这“古井氏印刷厂”的时候,我的记忆断开了,再接上就是眼前这番处境。
我完全清醒过来了。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复仇?黑帮恩怨?变态杀人狂?“哐当——哐当——”。我细细搜索,想找出一个像样的仇家:是昨天的拉面店老板?他看我的眼神的确很凶恶。不对,我只是稍稍抱怨了一下他店里的肉不新鲜,不至于绑架我;是以前被我教过的差生?我倒是经常罚他们扫厕所,难道现在来报复我了?不应该啊,谢师宴上他们都是来敬过酒的,还说了一些“多亏石老师”之类的话;再往前,大概就是上高中的时候打掉了赵天的门牙?那之后他确实对我冷淡了许多。但那是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碰的,而且他后来去镶了一颗金牙,对了,上次同学会还炫耀来着,也看不出对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我石峥这一辈子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酗酒不抽烟不打群架,脏字都不吐一个,哪来这么一个仇家……难道是图我的钱?天地良心,我一省级高中普通教师,做春蚕做蜡烛做园丁,平时提着几两国家公粮补贴家用,现在还要提着心吊着胆,我哪来的钱?
……没等我回过神,车停了。
我强压着气息,竖起耳朵,指望着能从声音里摸到蛛丝寻着马迹;期待着我熟悉的音调,有人会摘下我的眼罩大笑说这只是一个玩笑,然后开好啤酒架起篝火,我甚至听到了火堆劈里啪啦的声音……
“到了?”
“你也不看看表,你说到没到?”
“哦…哦,到了,到了。”
不幸的是,我的耳朵完全不认识他们。
“两位,咳,两位大哥,你们抓错人了吧?我是个老实人呐,从来不和人结梁子,没偷过没抢过,老婆也就一个,没碰过别的女人啊!一定是搞错了!”
我开始感到口干。
“找的就是你,少废话!”
“石兄弟,别怪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下来,你给我下来!听着,朝这个方向往前走,不准停,不然人头落了地可没有后悔药吃!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叫你走就给老子走,妈的,磨磨唧唧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