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作三昧(2)

人们都觉得我行为古怪异常，永远是话题终结者，避而远之。
我讨厌年，每当别人的孩子在快乐地和父母玩耍，父母却要忙得赚钱，在他们的认知中春节仅仅是商机的代名词。于是我只能呆呆看着别人的欢乐，独自望向窗外的穿行人流。我也知道父母也是为了一个更好的家。
但面对内心我不能否认。
那些欢声笑语在我耳朵听来就那么刺耳?
就像在嘲笑我的不堪。
我张开了嘴巴，因为可以平衡耳膜内外的气压，减少噪音。
天空上明亮多彩的火光更像映衬自己的苍白。
我逐渐变得对所有事物了无兴趣，只剩下对自诩理解世间本质后的冷笑。
冷漠，冰冷，残酷，我这种人是不配得做人吧?
张林定了下精神，手持绑着火星呲呲作响的火箭的利矛，一跃而起。随着炸裂的声响，年的一只眼睛爆裂成花，滚落在地。混着声声嗷叫张林已翻上年的脑袋，对着后颈狠狠地插了下去。
又一声巨吼，年落荒而逃，张林顺势滚下。
张林奔向一个方向，那里是他叫做“家”的帐篷，有他必须守护的妻儿。
他没命地狂奔，就像活着的意义就在此。
就在前方，张林仿佛已经想象出掀开房门，妻儿安好的场景。
一切逐渐收束。
张林起身离开躺椅，取下脑机接驳装置，急忙朝旁边张望，然后看到旁边一个女人对他笑了笑。
他的心情安稳了下来。
“感觉好些了没?”
“嗯。”
“医生说这是专门治疗抑郁症的情景模式，在转换现实和虚幻中能很有效得刺激感情。看起来效果不错，以后你多用用舒缓压力。”女人有些激动，语速加快了不少。
“快来，快来，子琪，林儿应该醒了。咱们一大桌的年夜饭就差你们两个。”一个慈祥的声音打断他们的对话。
“来了，妈。”张林和妻子走出房间。
一大家人围坐着圆桌前，父母气色不错，情绪高昂。张林也被感染了。他摸了摸座中一个男孩的他:“向爷爷拜年了吗?”
“拜年了，但我现在就好像要压岁钱。”
“这孩子。”
“小子，年夜饭之后，爷爷说到做到，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老规矩。”
温馨的一家人开心地唠起家常。
此情此景，张林不经意间望到窗外——皓月当空，没有星辰的夜空有些冷清。
放烟花?多少年前政府就禁止了，从那之后年就只剩下与家人团聚的感动了。
但我拥有他们，已然满足。
慢慢地大家变得模糊，像落幕的演出，人们缓缓隐退。
张林摘下脑机接驳装置，起身坐正，环顾四周是冷清清的房间。
他慢慢回头抬望天空，群星璀璨，闪烁不定。
张林感到有些安静了，像缺点什么似的。
骤然，一声闷雷的响声伴着一道银蛇缓缓升空，在天空中炸开出耀眼的华盖。
接着万千烟火呈放射状撒向廖阔的黑夜，占满观者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