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末日言情】血狱(2)

人类和这种未知的血液病抗争了已有半年，半年前，这种病毫无预兆地在一所偏僻的乡村小学里爆发，附近的地区尽数成为炼狱，因为但凡有人流血，这种病的病毒就能迅速地沾染上血液，侵入体内，腐蚀五脏六腑。期间，一名乡村支教侥幸逃脱回大城市，却不知自己因惊恐而咬破的嘴唇，已经被病毒悄然入侵。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繁华的大都市成了空城。政府企图掩盖此事，以免引起群众恐慌。然而，从那座空城里飞来了一只犹被凌迟的鸟儿，啄伤了一名政府官员的手，病毒，再次扩散……
很快，全世界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有能力的举家逃亡，没能力的瑟瑟发抖，乐观的组织队伍奋力抗争，悲观的自相残杀，扭曲地妄想和别人同归于尽，一系列事件陆续爆发：宗教间的“献祭”仪式（用割腕流血染上病毒，把生命献给上帝或主）、恐怖组织的“流血”行动（仅需让平民流血，便能达到报复目的），以及随后曝光的各国政府的逃亡计划（造飞船逃向外太空，寻找新的栖息地），震惊了所有平民，更加剧了社会矛盾……
莫煮出自医药世家，血液病一爆发，她家就冷静地移往地下室，想利用自家技术研制血清。莫煮的父亲莫行帆教授，铤而走险地到感染人员身上采样，却被抓破了手背，冒出了血珠，莫母知晓后，冒险取回病毒样本，交予莫弦莫煮二人，不料口吐鲜血，那时的莫煮，只能哭喊着被哥哥带走，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感染病毒，发狂地在地上抓挠……
那一刻起，她再没流过泪。
后来两人发狂地寻找一切可用设备研制血清，在空无一人的医院里，在随时可能被发现的研究所里，暗无天日地进行着研制，秉持着那一点儿可怜的信念……
这点信念最终被全数夺走。在上一次的地点转移间，他们不幸遇到一辆刚好被感染的巴士，车上的人跌跌撞撞地边抓挠边跑向他们求救，莫弦果断地把研制进度给了她，自己一人去抵挡那些疯狂的感染者。
“跑——！！！”
莫煮跑了，浑浑噩噩，却还自觉地不让自己流血，最后被一个组织的研究人员带回研究所。她学会了沉默，沉默地把所有的过往抹除，沉默地坚持研制血清，一步步成为研究所略有权威的“专家”，而她的心已经麻木。
信念已被殆毁，她认为人类已无希望，成为坚定的失败主义者。
但为什么还要研制血清？或许，只是为了缅怀过去，缅怀她的亲人。
所以一旦发现感染者，她唯一的想法就是终结他们的痛苦，用塌缩枪结束他们的生命。但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将亲人——唯一的亲人——都交予她亲手解决？
没有泪可流，血便代替性地涌出眼眶，她只感到一阵莫名的释然。
终于，不用再累下去了。
莫煮用袖子擦拭着血泪，纯白的外袍上盛开一朵朵血花，她轻轻地呼吸着，静静等待死亡。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和哥哥，同在。
莫煮望着那把躺着的枪，嘴角僵硬地弯了弯：“哥哥……”
几秒后，她快速地咳嗽起来，几乎要把肺给咳出，眼睛已经发痒不已，隐约有什么在眼里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