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绫组短篇小说 《古旧人间》

“咕噜噜”，滚沸的茶水声中，一层层水烟随之漫延到檐下。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红发少女读到这里，停了下来。
“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少女一只手捧着一本有些泛黄的书，把这句诗又反复读了几遍。“唉，这诗书，半卷写的，都是一句忧愁……你，是否也是如此?”一朵梨花随着清风飘落到了打开的书卷上，伴随着少女的呢喃，轻轻摆动着。少女合上书，望向窗外的梨树。
此时正直春季，洁白的梨花披散在树枝上，经不住春意盎然，片片飘落。像是下起了一场，洁白的梨花雪。
少女走到梳妆台前，铜镜映照着她清秀的眉眼，像是一弯新柳，却又添几分难言的愁绪。少女看着自己的面容，在她眼中，却出现了另一番景象。
那是一名白发少年，一身浅绿色衣衫。已是夜半时分，他正俯身在桌前，埋头苦读着诗书。微弱的灯火，映进他浅蓝色的眼眸中，正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阿绫，我走了，等我回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少年身上背着行李，站在她的身前，“等到我考上了，我一定，要让你幸福。”
少年转身离开了，他走得很快，很快……他害怕自己会后悔。茸毛似的小雪飘落到他的头上，和他洁白的发丝融合在一起，渐渐地，他消失在了远方。
少女的手向前伸了伸，又缩了回来，这是他的梦想，她没有办法，也不能去阻止他的脚步。“阿和，我等你……”嘴唇嗡动，只发出细小而又坚定的声音。
和他一起分别的一幕幕又重新出现在眼前，少女的眼神有些痴了……
……
赶考路多么漫长，少年却没有心思去思考，就这么沉默着，不断地向前走着。
11月已临近末尾，少女却满怀忧愁，挽起衣袖，渡过小河采着一起种下的芙蓉。
赶考路充满艰辛，少年住宿寺中，半夜里，枕听雨打青瓦，诸多烦愁催生心间。
12已经要过去，少女庭中的琵琶早已熟透，少女坐在窗前，从朝露等到明月如勾。
日渐憔悴，衣带渐宽间，广阔的平原上，已是深秋……
长风吹过，卷乱书页，人间世事清瘦。
多少人，在提着灯笼，观赏着明月，又任由它独下西楼?
多少人，在分别后，久久静默，原以为，可共谁长久?
长风吹过，卷乱书页，人间世事隽永。
许多人，深夜离别，只留一碗温热的清粥。
许多人，天涯辗转，形单影只无故友。
……
又是一年冬日来临，鸿雁不归，光阴匆匆流走。少女独自在家中，每天都在执的翘首盼望着那人的出现。京中的发榜日已经过了数月，她也再没有接到过来信。
“他也许不会回来了，”又不少人纷纷议论着，“得了官名富贵，他，应该不会再来这里了。”
“不，他会来的，他承诺过的。”少女坚定的理由，似乎只有那日他留下的承诺。
已经到了元宵节，长街上处处都充满欢喜的气氛。笙箫吹奏着，乐声穿满歌楼。户门前的灯笼，像是熟透了一般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