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梦凝录 065 神魔无心（十五）

今天是凝水离开万劫不复地的日子。
自凝水在昆仑山凝水湖化形到如今在万劫不复地，也不过六百年左右的年头，而她竟然就在万劫不复地呆了三百年，生命中的一半时间都是在这里渡过，如今要离开了，凝水心中竟然还有一丝舍不得。
拂徵的千年刑罚还有五百年，但是不管是五百年还是五千年，对于拂徵来说，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在万劫不复地或是在外面，又有什么区别呢？
都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罢了。
“酒疯子，我走了，青姐姐最近也不在这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回答凝水的只有不时被拨动的琴弦，音调混乱，完全没有成曲，拂徵仍旧是兀自低着头，看都没看凝水一眼，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地上的焦尾怔怔出神，凝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他半晌，便离开了。
接凝水离开的是离焰，凝水本以为梦魇或许会来接她，至少也该让人带句话的，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她不由得有些沮丧，“梦魇……一定是很忙，所以才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离焰斜眼看了看凝水，随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开口：“君上虽然忙，但是还抽时间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你随我来便是。”
礼物？凝水本以为梦魇早已忘了她，听见离焰说还有礼物，不由得眼睛一亮，“什么礼物？在哪里？快带我去！”
归凝宫，既是梦魇给凝水的礼物，也是她日后的住处，位置在神界的东南方，和其他三位上神比邻而居，离梦魇的宫殿亦不算远。
身着玄衣的银眸男子站在才竣工不久的归凝宫前看着宫门，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便回过头去，随后就看到许久未见的人对着自己笑眯眯的，兴高采烈地大喊：“梦魇！”
凝水见到梦魇的身影，第一反应自然是跑到他身边，本想像从前一样扑到他身上，却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脚步猛地一顿，站在原地，对着他恭恭敬敬地拱手一拜，“拜见魔君。”
梦魇打心底里不喜欢凝水也像虚空之境的其他人一般对他这样恭恭敬敬的——礼数越是周到，便代表他们越是生疏。但是在虚空之境自然不可能想在下界那般随心所欲，便也没有过多在意，看向凝水的目光却温柔了些，“不必多礼，进去看看，要是有哪里不喜欢，再改改。”
这样温柔的梦魇凝水已许久未见，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呆愣，反应过来时眼眶竟然不争气地红了，她扭过头去弄了弄眼睛，之后便进了归凝宫。
神魔两族向来喜欢金银两色，因此宫殿也多是这两种颜色，只是凝水自小长在下界，喜好自然与上界神魔不同，梦魇深知这点，宫殿主体便用了上好的梨木，再用银镶边，之后用青碧玉石做点缀，置身其中能闻到淡淡的梨花香。主殿后面还有十分精致的院景，小桥流水，奇花异草，可以赏玩也可以制药，想得十分周到，置身其中，便觉得心旷神怡。
这样的布置可以说是很合凝水心意了。
凝水在归凝宫里转了一圈，随后欣喜地看着梦魇，“我很喜欢！”虽然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但是没关系，只要是梦魇送给她的，她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