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黄占】不速之明(2)

“父母每天在指挥雇员下海捞鱼，根本没有时间管我，也不想管我；可我们到底是住在同一个房子，他们还是注意到我的不一样了；村名们也发现我的皮肤白得不正常。伊莱，我讲过，一个男孩背地里说我是魔鬼转世，这个谣言又不知不觉传开了。”
“有些人说要把我抓起来，父亲把我扔进黑屋里一阵乱打；但，那个曾给我送苹果的隔壁家老夫人却来阻止他们；她说我气色不好像是生病了，我手无寸铁，不会伤人，而且这样欺凌弱者，没有风度；还说什么都是神的孩子，没有魔鬼转世这一说。”
“先是感激，后来是更加的傲慢；其实，就是不想承认自己输了，自己打不过他们，自己需要一个老者来保护。”
“村民们对我又是失望又是愤恨。”
“然而有一天……战争蔓延到了我们这里……”
“我当时身心俱疲，跳到海里去游泳；别看我打小什么活都不干，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每天幸灾乐祸地去赶海；但我毕竟是湖景村的人，多少通点水性。”
“我听见枪声，吓得多到一块礁石后面；那块礁石很大，但也很黑，背面有个凹槽；所以即使白得不像话，我还是没有被发现。”
“村里人都死了，有些人跳进海里试图逃跑，但还是被子弹伤到了。”
“那群邪恶的人仰天大笑，夺去了村里所有值钱的物品；等他们走后我上了岸。”
“村里一片狼藉，已经不能算是人住的了；幸运的是，我的黄衣被杂草掩盖住，已经很脏了，他们只当是块破布；我拿起衣服洗干净，再穿好；身上 凉飕飕的，又不想裸体。”
“我看过村里孩子们赶海捉鱼，有一次父亲把我逼下海，我被螃蟹夹伤了，立誓在不下海；父亲没办法，只好把我当废人扔到家里，这使村里孩子更加鄙视我；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还是太娇气了，下海没一会就嫌弃衣服上的泥点，于是我又上了岸发呆，回忆丰衣足食的回忆；饿了一天后，我去井口打了一大桶水喝，但还是很饿；我不得不再次下海，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块岩石下找到了一个石头蟹；又在家里的地窖找到了没被抢走的一点鱼干。”
“我笨手笨脚的，搞了半天才生出一点火；但火越生越旺，我恐惧害怕，把蟹扔进里面，躲得远远的；过了不知多久我冷静下来，往火里泼了几桶冷水，这才平息下来；不过蟹有点焦了。”
“我不敢出去找人，不知道是村里的事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还是怕遇见军队；于是，我就这样混了一个多月，突然想吃外地产的苹果；想起那位隔壁家的老夫人，心里不由一阵后悔；我开始反思自己。”
“人的身体要是不补充点维生素c会得败血病，我当时有些害怕，心想自己原先造了那么多孽，天不让我死，是为了惩罚我，折磨我；那一刻，脆弱的我死的想法都有了。”
“一天晚上我站在岸上，看着黑蒙蒙的天；想起隔壁老夫人慈祥的微笑，还有她递过来那一个个红红的苹果，心里不由一阵惆怅和愧疚，愈发不敢出去找人——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去接受帮助了；我钻进战争发生那天，我掩藏的礁石那里，躺了一宿；第二天起来时，皮肤被水所浸泡的地方已经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