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塔1

Part One
雪花断断续续地飘落，地面上积雪都没过了行人的脚踝，天色变得暗淡起来。
“有一种花会在心底绽放，变得越来越鲜艳。”
他走进楼道，抖掉一身的雪花，走上楼梯。
“鲜血般的红艳，竹子似的顽强。”
他的雪地靴在台阶上咯噔作响，经过一个楼层，就会有一盏灯亮起。
“花完全绽放的时候，希望的光凝聚在露珠上。”
三楼、四楼、五楼。
“不久后，花枯萎了，恶魔重生。”
“啪啦！”
打开自家铁门的声响把辉一自己都吓了一跳，脑海里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他不由得感慨这年头搞推销的家伙越来越会编故事了，竟然让自己对这样的几句话如此印象深刻。
他打开内门，房间里灯居然亮着，门口还多了一双白色的靴子。
他脸上出现了欣喜的表情，故意拖长声音说：“小偷吗，请自己出来哦，不然我可要叫警察叔叔了。”
“哪个小偷会偷走你家的垃圾还会回来帮你收拾厨房啊？”一个穿着暗蓝色高领羊毛衫的女孩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脸无语地埋怨道，“别贫了，吃饭吧。”
“好啊好啊。”辉一一脸谄笑着走进了厨房，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晚餐。
主食是牛肉咖喱饭，配菜是奶油炖菜和青椒土豆，还有半桶肯德基。这种混合式晚餐可真是热量爆炸。
看着辉一愕然的表情，女孩戳戳自己的脸说：“那个是宿舍叫的外卖，我的那一份。因为热量简直爆炸，所以带给你吃了。”
“没事，你不吃点吗？”
“不，看着你吃就好了。”她笑笑，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样感觉我像是小孩子哎。”辉一低着头咬了一口鸡腿，发出嘎吱的脆响。
……
寒冷的风从西北灌入城市，赶着街上的人回家。
陈海小区一个小巷里，衣衫破烂的男人摔倒在了一旁的垃圾桶上，垃圾散落一地的声音盖过了他那无力的呼吸声。
他还没有死，而且感觉摔倒后身体暖和多了。
另一个男人拎着一袋垃圾进来了，看着倒下的垃圾桶和旁边奄奄一息的男人一脸嫌弃。
虽然他很想把垃圾就这样随便丢在地上，直接回家，但一想到明天居委会那些肥婆就头疼，这里毕竟是自己家的卫生包干区。他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用脚把倒在地上的男人向一旁推了推，然后扶起垃圾桶，把手里的、地上的垃圾都放了进去。
由于天太冷，手脚不利索，这花费了他十分钟的时间。
他看着一旁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乞丐一样的男人，气就不打一出来。他捡起最后一块塑料壳，狠狠摔进垃圾桶，恶狠狠地吐了口吐沫：“垃圾都应该扔进去！碍眼！冷死我了，遭这份气！”
说完，他看见男人没反应，也懒得计较男人死了没，转身小跑到巷子口，吹着下流的哨子拉开了裤链。
男人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视野里灰蒙蒙地，夹杂着白色斑点。雪花在他的眼睛上结成了一层薄冰。
他终于没力气想自己为什么又被人骂了了。他只是看着天空，想看得更远一些。透过灰色的那一层，会有蓝色的天空，那里有一只白色的纸飞机，在慢慢地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