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别无二致的清晨，却仿佛是触摸到了深海的光影(2)

“没有没有，你一定是听错了。”燕未勒忙道，表情相当焦躁。
怎么看都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哦？是吗？”她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就当是这样好了。”
燕未勒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更让她觉得可疑。
不过，新闻上念及的所有名字都离她那么遥远，生生死死都完全和她没有关系。即使难过，即使为之流泪，也不过是伪善罢了。
虽然这个想法对死者很不尊敬，但是她真心认为如果他的一条生命能够稍稍拉近她和燕家的关系，她反而认为他死得很有价值。
她如常转身欲进厨房，燕未勒的妻子秋名突然喊了一声“等等，潇潇。”
“怎么，秋名阿姨？”欧阳潇潇转过身来：“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早饭？还是说今天中午您不回家了，希望我能给您准备一份便当？”
秋名的嘴角抽搐着，看不出来是怒还是笑，嘴唇翕动，却没发出一个音。
欧阳潇潇溃看到她的表情，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提出要求，忍不住“噗哧”一声笑道：“没关系啊，想吃什么就说嘛，不用和我客气的。”
秋名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几次，在燕未勒冷哼了一声之后回过神来，带着迎宾员一样的标准笑容：“吐司和煎蛋，蛋要生一点。午饭的便当……你就自己看着弄吧。”
“真的？”潇潇的眼珠迸射出了星光：“阿姨真的要我来准备便当？”
“啊……啊……”秋名心不在焉地应着。
“是！我知道了！”
得到了命令的欧阳潇潇喜滋滋地围上了围裙，开始忙上忙下。
秋名透过厨房与客厅之间半透明的屏风，盯着欧阳潇潇欢喜的背影，紧紧地咬着嘴唇，对丈夫小声道：“不管怎么说，潇潇确实是一个好孩子，咱们这么做，实在是有些对她不起。”
“你心软了？”燕未勒不屑地戳着妻子的额头：“就说你们女人成不了大事，果然成不了。这是为了咱们女儿的前途着想——我再奋斗多少年，才可能有欧阳家那样的影响力？但这一次，我们的女儿可就能一步登天了。我们白替他们养了那许久的孩子，现在轮到他们来报答我们了，有什么不对？再说你看看那正牌的欧阳潇潇——”
他瞥了一眼正欢欢喜喜做饭的少女：“不过就是投生了个好肚皮，不然她论气质论言行都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又是个病秧子，家里有请佣人的时候，她却起得比佣人还早，把活都做完了，劳劳碌碌还喜滋滋地——分明是个丫鬟，哪里有大小姐的样子？倒是咱们的小诗，才是天生享福的命。”
锅中的油“嗞嗞”爆开，油烟呛得她直咳嗽，他们的对话欧阳潇潇偶听得不真切，但是也知道他们是在谈论自己，喜悦得连双眸都眯缝了起来。
一直以来，自己在燕家，就像是空气般。同桌吃饭，一家三口的聊天，也永远没有她插嘴的余地。
小小的一间屋子，近在咫尺的人，却和她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那一层屏障与鸿沟，无论她如何努力也跨越不过去。
她忘不掉自己精心准备的三份便当彻底冷掉，躺在桌上，她自己默默地全部吃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