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花开之顷——星与月之光う】(4)

高桥康治手上还握着那柄武士刀，刀如下弦的冷月拂过水面，刀铭“三池光世”，女人忽然想起来，那个刀铭——天下五剑之一的大典太光世，筑后国刀匠典太光世的名太刀，曾经是足利幕府的家宝，后来流落战火，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都曾经手，没想到会在这个男人的手上。
太刀划过急流，把水面分成两半，刀锋的终点是女孩的脖子。高桥康治的视线却一直在女人身上，他无声的狂笑，像是一个疯癫的戏子，戏演到高潮，结局已经注定，世界都在嘲笑女人的无力。
女人忽然明白了，高桥康治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他在享受这一刻的快感，在他眼里女人和女孩都是待宰的猎物，本该是乖乖等死的一方，可是猎人居然在下手的时候被猎物伤到了，所以他要加倍的奉还，他要让猎物历经绝望后死去。
女人的双手在水里胡乱的摸索，她抓住了“清光”，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她的箭袋在水流里滑不见了，她的右手里还握着最后一支箭——刚才没来得及射出的。她只有唯一的一次机会。
女孩在水里痛苦的挣扎着，双手重重地拍水，头露出了水面，然而下一秒高桥康治狠狠地拉了一把她的脚，女孩失去了重心，又跌进了水里。
女人心急如焚，可她清楚这还不是最佳的时机，尽量不被高桥康治注意到，她双手在水下搭上了弓箭。
“你在等我的刀碰到小结衣的脖子上那一刻对么？”高桥康治忽然不笑了，他轻声发问。
女人心里“疙瘩”一声，血顿时凉了半截。
“你怎么知道的？”她尽可能的压低声线，她不想让女孩听到自己的颤抖。
“我当然知道啊，我怎么不知道呢？天下的母亲看到自己孩子就要被结束生命的时候，脸上都绝不可能这么冷静。你冷静说明你还有杀手锏。”高桥康治说。
女人脸色惨白。
“丹后伊羽里，真不能小看啊，不过你们香具山的人都是这种变态的货色，像我这种小角色只有做足了准备才有机会对你们实施制裁。”高桥康治抬眼仰望阴沉的天空。
“制裁？看来你的目的不只是‘清光’，你知道的这么多，应该也清楚我不是香具山的人。”女人放松了力量，冷笑。
“当然，但你曾经帮助过他们不是么？如果你死了，他们就会追究到底的。”高桥康治低低地笑了，他确信胜利后再没有隐瞒的必要，“真期待呐，时钟已被敲响。”
女人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寒意从心底幽幽的冒出来，眼前的男人似乎布下了一个蛛丝般细密的局，而她的死亡只会是一个导火索。
高桥康治似乎不准备再多废话，扬起大典太光世，华丽的挥下。
“不！”女人的叫喊声嘶力竭。
大典太光世猛地停下了，高桥康治紧紧的抱住头，痛苦的蹲了下来，无数的碎片在他脑海里炸开，他的视网膜被什么东西染红了，他狂躁地吼叫，暴戾的踩踏河水，可是那股感觉越来越剧烈，就像是有人拿锥子撬开了他的脑壳，在里面种下了种子。
女孩缓缓地从水里站起来，她的身体散发着浓色的赤光，马尾辫解开了，头发凌乱的沾在脸上和脖子上，她徐徐的靠近女人，轻声叫着“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