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前传）(4)

“你，是第几代弟子？”我指着从左至右第一列的领头弟子道。
“第六代弟子，首席楚极青。”领头弟子微微抱拳，缓缓道，声音不卑不亢，但语气中夹杂的自傲，我依旧听了出来。而我也看到，殿内其他弟子对他背影投去的目光，在里面，我看到了爱慕和艳羡，唯独没有，尊敬。
“楚极青师兄当真为镇东王的儿子，此番气势，当真为人中龙凤！”“是啊是啊，长的一表人才，而且还那么努力，以后定会有一番大作为”“什么魔教，在师兄面前，如同土鸡瓦狗！”领头弟子虽表现的毫不在意，嘴角噙着的笑意，却越发骄傲。
“大长老，我需要你给我解释一下，门派之内的情况。”我将头再度转向长老，声音却比之前更加锋利，“门派规定，新入门弟子须有大德，心有天下，内有傲骨，不看身世，谦逊如玉。而大长老您，为何不遵守门规？！”甚至，我心头出现了杀机。师傅创下的宗门，在何时，变得如此乌烟瘴气。
“唉，也罢。”长老轻叹一声，再度睁开眼睛，我看着他，但仿佛出现了错觉，此刻的他，更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而非多年前跟随师傅四处杀伐的那位大长老。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分垂暮，“百年与魔派的争斗，每日每夜，甚至每时每刻，都有弟子道消身逝，你们一代弟子跟随掌门阻击魔教，魔教祭天，万里血流，流的，可都是苍生的血啊，上至手握重权的王侯将相，下至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哪个又是修真者的对手？宗门中剩下的二至五代的众弟子，终日奔波四方，以平内乱，为的，就是给予苍生二字，希望！”长老的眼中，噙着泪水。
“可这两个字，你知道实际上有多么沉重吗？掌门出征时，门内弟子共计四万八百余人，而今，你知道还剩下多少人吗？”
“愿闻长老言。”我的心，在颤抖着，杀意褪去。在与魔教争斗的第一线，我曾经以为，我们是有着巨大牺牲的，却没想到，这背后的故事，是这么的沉重，且让人意想不到。
“百年时间，一至五代众弟子，算上你，仅剩七人。”长老再度闭上眼框，他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泪水。“一代弟子，一人，二代弟子，无人生还，三代弟子，无人生还，四代弟子，无人生还，五代弟子，六人。而存活下来的六名五代弟子，其中有四人，身有重伤，无法再进行修炼，两人，在多年和魔族的争斗中患有心伤，已经告离宗门。”
我瞪大眼睛，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竟然是真的，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思绪开始变得混乱，陷入了久久的震惊之中。
“而他们，是我派百年之内招收的新鲜血脉，虽然我明知如此不精挑细选，会将门风落至下成。但是，为了宗门内还有人可用，还能为宗门留下根基，就算掌门归来责罚于我，老夫亦心甘情愿！故而百年之内，老夫降低了挑选弟子的标准，百年之内，将弟子扩充至十代，这，是老夫无奈之举啊，唉。”长老说完，一声长叹，便再不出声。
“我说，大长老与这位……姑娘，是否有事需交代我等？如若无事，还请长老下令遣散众人，修炼时光，贵如真金呐。”下首的领头弟子楚极青，缓缓站了出来，在听完周围的恭维声后，似乎变得不耐。而我，也因他的话语中，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