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前传）⑥

世人皆知，踏入仙门，寻法问道，可逆天改命。修仙者，被传具有搬山移海之神通，上可与众仙把酒，下可以纵身九幽。自从我师傅带我入仙门以来，我身踏飞剑，无论走向何处，世人看我的目光中，总带有艳羡，因为传说传至今日，我们，被冠以无所不能。但可笑的是，我们一直也如此认为。修仙者，是上天的宠儿，既然我们能带着炫目的光彩来到这世上，那么，我们就能承受如此殊荣。
可是事实，却将我们千百年来的自以为是，彻底击碎。修仙者，在绝对的杀伐面前，照样脆弱不堪。我们拥有常人千百倍的寿命与岁月，但仍然挡不住战争。百年魔教斗争，让我清醒的意识到，原来，在我们这些无所不能的仙人眼里，看到的却只是井中的天空。无论凡人亦或是仙人，总归是人，是人，便摆脱不了死亡。
我从未经历过绝望，到底是什么样子，直到看到同门一个接一个身死，看到师傅冲向千万人的背影，看到宗门内一张张稚嫩的脸庞，看到昔日旧友为救我而身亡。原来，心有余而力不足，是这样的感觉，无论我的修为有多么精深，我的神识有多么强大，我也依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发生，没有丝毫办法改变。
“这便是…师傅口中的天道吗？”我握紧手中的藏神玉，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滚落下来，我不知道我为何而哭泣，“对不起师傅，您说的一点不假，我们永远无法…同天斗。”
我缓缓来到行宫外，将手中的藏神玉轻轻抛向前方，点点银辉洒落，随风飘散，他最后的神识，将与这里的一草一木相融，在另一个意义上得以永生。虽然我很想留下藏神玉，但是友人最后的遗愿，我不得不去完成。
所有的路，行至此处，全部断去，我仿佛又身处一座孤岛之上，四周一片黑暗，让人看不到希望。
“嗡~”遗影仿佛察觉到了我的情绪，飞到我的身前，轻吟着，想要安慰我。
“没事，遗影”我将它收回到神识之中，现在的我，需要很长时间来独处调理自己的内心。
怀里，小落钻出一个头来，红红的眼睛看着我，我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它不止一次给我带来这样的感觉。它的眼神里，仿佛有着焦急和安慰，我不知道，一只小兔子，为何会有这么情绪化的眼睛。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不用去烦恼那么多”，我回过神来，轻轻的抚摸着它白绒绒的毛，像是一条无瑕的绸缎，替我擦拭心灵的伤口。
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有修炼入眠，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境，非常真实，且美轮美奂。
“敢问是何派仙人在此建立行宫。”门外，声音传来，而我却不愿睁开双眼，直到门外的声音第二次传来，我才起身行至门外。
“你们是何派弟子？”我清冷的声音，让眼前的众人回过神来，“好…好漂亮”，人群中，少年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传来。
“咳咳…呃，仙姑恕罪，我们是附近九星洞的弟子，此处是我派巡视的范围，见有行宫在此，便上前询问一番，若打扰到仙姑，还请原谅。”带头的弟子迅速上前抱拳，并用眼神制止了同门的议论。